“為你們設計【門】嗎.......”陳默沉思著低下頭，沒有麵向玩具商，而兩隻手卻是恭敬地扶向後者遞來的手杖，“聽上去彆有一番風味，我可以答應你。”
他的眼球往上挪動，通過餘光掃見玩具商橙色眼瞳裡流露出來的欣賞，嘴裡的唾液開始瘋狂分泌，“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說你為了救我變得虛弱了，這是真的嗎？”
玩具商還以為是陳默為此感到內疚，巴不得添油加醋地說道：
“當然，我不會騙人，我為了你付出了太多太多......你現在能活著都是多虧了我，要知道，從未有過星官對一個低賤的人類如此在乎過！”
“那太好了！”陳默忽然出聲，掛著溫柔笑容的臉也跟著抬起，與之一同的還有衝天而起的暗綠色的以太洪流。
“第一論點·梨俱吠陀。”
『生死去來，棚頭傀儡，一線斷時，落落磊磊。』
如同洪水般飛速流動的以太重重包圍兩人，迅速構築出一個光線都進不來的密閉空間。
一尊背懸十輪的地藏王菩薩像從地底緩緩升起，灰石雕刻的瞳孔透著一股肅殺之意，注視著芸芸眾生的罪人。
“什麼？”待到玩具商反應過來之際，他已經被綁到了一張血跡擦不乾淨的鐵椅上。
驚懼交加的他想要拍椅而起，但一有粗暴的動作，手腳的皮膚就被薄而堅硬的枷鎖割出一道道血痕。
“如果我是你的話，就不會這種蠢事。”陳默的聲音從鐵椅的正後方傳來。
“可笑，憑借一張破銅爛鐵就想抓住我？！”怒火中燒的玩具商哪裡聽得進勸。
他不要命地拽動手臂，以至於枷鎖宛若刀片一般深深勒入愈發模糊的血肉，隨著摩擦刮得森白骨頭清晰可見。
哢嚓——，一隻手掌被生生扯斷，掉在了地上。
“我的身體全部由積木組成，沒有東西可以困得住我，沒有人可以殺得死我！”玩具商得意地舉起光禿禿的手臂。
按他預想中的情景，斷掉的手掌很快就會自動跳上椅子，再拚接回手臂上。
然而一秒過去，兩秒過去，三秒，五秒.......
掉落在地的手掌依舊一動不動，斷口處流出的血液由鮮紅漸漸轉黑。
“怎麼會？你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麼？！！”玩具商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
“在《地藏菩薩發心因緣十王經》麵前，在【十殿閻羅】麵前，在我麵前.......沒人敢妄稱不死。”陳默淡淡道。
“你為什麼要對我出手？這對你來說有什麼好處？”
玩具商開始怕了，不是懼怕死亡，而是懼怕他無法理解的這個人類，“你和我都不喜歡人類，我們理應是站在同一邊的！我還可以幫你殺了那個壞孩子周科！幫你報仇！”
“我和周先生之間不存在仇怨。”陳默說道。
“那你更不能對我這麼做，我救了你一命！沒有我，你早就被炸死了！你們人類不都講究知恩圖報嗎？！”
玩具商歇斯底裡的模樣令陳默想起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他們在臨死前似乎也曾說過與“知恩圖報”意思相近的話語。
“親情，恩情，私情......皆為罪惡滋生的溫床。
因為這個人跟我是血脈相連的親戚關係；因為這個人在某件事上幫助過我，對我有恩；因為這個人跟我互有好感.......故而我一定要給他特彆的優待，故而我可以無限次包容他的錯誤。
這些因素的存在，會導致資源無法傾斜在正確的人身上，社會才會慢慢變得不公平。”
“隻要身處人類打造的社會當中，便注定逃不開‘情’字，但我是【判官】，我的所有行為都應是公平公正的，不應受情所困的。”
隨著陳默溫吞的話音，兩人身後的一座雙麵菩薩鐵像向外敞開，袒露出布滿尖針的內心。
“因此——無論你是救了我一次，還是一百次，需要清算的罪孽，一份都不會輕。”
“等等.......”玩具商此時想通了，“你一早就猜到我會救你，所以才會義無反顧地炸死自己！”
星官萬萬沒想到，他不僅被周科算計，還被陳默利用。
玩具商徹底慌了，他用好不容易掙脫開的斷手發了瘋地捶打另一隻手上的枷鎖，血沫濺得亂飛。
“你到底想對我做什麼？！”
“我想跟你玩個遊戲~。”陳默的聲音從側邊響起，循聲望去，一個臉上戴著惡鬼獠牙麵具的陳默不知何時從陰影之中走出。
“轉輪王曰：愚昧無知者，搜腸刮肚。”
話音方落，熟悉的空心管道和三色彈珠高高架起。
陳默的臉色染上了潮紅——“來吧，希望你能跟周先生一樣讓這場審判變得回味無窮。”
.......
“原來你就是這麼苟且偷生下來的啊喵，咕咚咚咚......”
聽完陳默講述的往事，周科一不知真假，二不做評判，滿不在乎地舉杯飲儘。
他一點兒都不想遵守一觀二搖三嗅聞的品酒禮儀，非常隨意就將這杯價值估計不下六位數的紅酒吞入喉嚨、咽進肚裡。
在周先生看來，禮儀這種玩意兒發明出來就是為了更好的劃分階級，讓富人們一眼就能看出人群之中哪些是值得結交的朋友，哪些又是該踹一腳屁股的窮光蛋。
當你什麼時候穿越了.......最好是《重生之我是布魯斯·韋恩》這一類劇情，你就會知道什麼叫指鹿為馬的爽感，什麼叫價值好壞由你定義，什麼叫你的禮儀即是所有人的禮儀。
“味道怎麼樣？是否覺得單寧猶如天鵝絨一般飽滿而不失細膩？”陳默抿了一小口酒後問道。
周科彎起一隻爪子給出評價：“除非你告訴我釀酒用的葡萄是小紅帽親自腳踩，否則我的評價就隻有‘酸澀刮喉’四個字喵。”
“哈哈哈。”陳默被逗笑了，他撚起杯子倒轉過來，名貴的紅酒就這樣不值錢的灑在地上，成了地毯上的一塊肮臟的汙漬。
“我沒有味覺，所以十分讚同你的說法。”他回正杯子，將杯口舉到張丙的喉嚨下方，隨後另一隻手的指甲朝其脖子輕輕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