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科知道,文小小知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番前言不搭後語的鬼話,不過是一種粗獷得不能再粗獷的激將法。
但是激怒彆人的話術,從來就沒有高明一說,它隻講究如何精準踩中彆人會感到不舒服的雷點。
聽上去挺深奧,但做起來很簡單,乃至於有些人壓根不用學,天生就是踩雷高手。
“10天?煎熬?於絕望中死去?”
而周先生方才那一段話恰恰踩中了密涅瓦的雷點,所以密涅瓦笑了,他用手掌按著臉,指尖捋過劉海,笑聲透出前所未有的殺意。
他暴怒,他憎惡.......卻都不是因為那幾句明嘲暗諷。
密涅瓦是見到跟他周旋良久的對手突然變成了那種隻會說“你給我等著”台詞的三流角色,連帶著自己也跟著一起掉價,因此感到屈辱。
他生下來就是一名榮耀至上的貴族,他願意在決鬥中被英勇無畏的騎士刺中咽喉,但絕不容許自己被一個下三濫的騙子絆倒。
“你太廉價了,廉價到不足以讓我繼續浪費時間。”密涅瓦的笑聲就是暴風雨前的電閃雷鳴,笑聲停下之後,臉色已然陰沉如烏雲,“等到這層岌岌可危的蛋殼破碎,我會馬上殺了你。”
周科不見怯意,甚至特地歪過頭伸長脖子,一副活得不耐煩的模樣:“彆著急啊,說不定除了我以外,還有彆的人搶著給你殺呢喵。”
“什麼意思?”密涅瓦微微皺了皺眉頭。
就等著敵人稍微分神的機會,文小小倏地拖起周科閃身暴退。
“我說了,沒我的允許,你們哪都彆想去!”
密涅瓦瞬間反應過來,驅使屠千裡的膠卷發射炮彈的同時,手裡憑空出現一本塵土氣息厚重的複古相冊,從中捏出一張新的膠卷,準備來一個兩麵夾擊。
偏在這時,護衛在身側的奧斯汀傳出驚呼——“密涅瓦大人,小心!”
密涅瓦餘光掃去,瞥見奧斯汀雙腕袖劍齊出,直指他的後方,貫穿血肉的噗嗤聲緊接響起。
“我身後有人?”此情此景下,密涅瓦就算不回頭去看,也能感受到刺得背脊隱隱作痛的寒意,不由心道:“難不成是那個長頭發的賤民折返回來了?”
時間容不得多做思量,他慎重地將膠卷丟往身後,召出謝鋒的影像擊出一記重拳。
轟的一聲巨響,偷襲者被拳頭結結實實砸中,嘴裡噴出一大口汙血,身體更是像足球一樣在地板與空中之間滾動,狼狽地摔進長廊的陰影裡,再沒了聲響。
然而就算這樣,攀附在密涅瓦背脊上的陰寒仍舊沒有消失的跡象。
後一秒,偷襲者吐在空中的其中一顆血珠驟然破裂!一個手持匕首的男人猶如饑渴下的野獸一般朝著密涅瓦撲殺過來。
“休想靠近半步!”關鍵時刻,奧斯汀擋在密涅瓦身前,右手袖劍把匕首隔開,旋身一腳踹中偷襲者腹部,將其踢飛數米。
這時候,他們終於有機會看清屢番進行襲擊的人是誰。
“怎麼會是你?”奧斯汀看著正奮力掙紮著想要起身的王乙,一時間驚疑不定。
“這個賤民原來還活著。”密涅瓦的反應倒是沒那麼劇烈,他在見到偷襲者從血珠中鑽出的時候,便知曉了對方身份。
“咳咳哈哈,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王乙似是沒聽見兩人的講話,混著血液的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什麼。
奧斯汀預感不妙,沉著心問道:“【警員】先生,我們無仇無怨,為什麼你要攻擊我們?”
他設想的是王乙之前一直處於昏迷,很有可能不知道屠千裡的死亡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