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畫就笑道“姑娘歡喜的很,正是合了心意才讓我來問儉四爺呢。”
李惟儉笑著頷首,目送入畫扭身去答複惜春。今日依舊是賈璉作陪,不同於過往,這位璉二哥竟耐得住性子陪著李惟儉坐了許久,直到老太太困乏,回了前院兒,也不曾離去。
李惟儉心下納罕,不知這賈璉有什麼說道。
“來,儉兄弟,咱們再飲一杯。”
李惟儉與之捧杯,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笑著說道“璉二哥可是有事兒?咱們自家親戚,有話不妨明說。”
賈璉一雙桃花眼滿是笑意道“就知瞞不過儉兄弟,那我便說了。儉兄弟,如今那股子跌到了一兩一,不知能不能入手啊?”
賈璉要買股子?李惟儉狐疑看將過去,賈璉壓低聲音道“儉兄弟也知,你嫂子操持家事不易,這人口滋生、拋費日高,就想著用賬上銀錢挪騰一陣,賺些小錢花銷。”
賈璉代王熙鳳來問的?李惟儉麵上笑著,心下卻有幾分存疑。那股子漲漲跌跌,尋常人哪裡知曉何時該買、何時該拋?且王熙鳳管家,缺銀錢也是榮國府缺,按說便是來求肯,也是央了老太太來說項,怎也不會隻讓賈璉來說嘴吧?
隻怕這背後少不了大老爺賈赦!
正愁沒機會報複呢,李惟儉哪裡肯放過?因是他語重心長道“璉二哥,我也跟你交實底兒,這天下的營生,就沒有穩賺不賠的說法兒。水務公司的股子方才鋪展開來,起起落落也是尋常。”
賈璉笑著說道“旁人自是不知內中門道,可水務公司是儉兄弟一手促成的,儉兄弟如何不知?還請儉兄弟不吝賜教啊。”
李惟儉沉吟著拿捏了一番,這才壓低聲音說道“隻此一次,下不為例。若是我有閒錢,不妨買入觀望一陣,說不得來日就有利好消息呢。”
賈璉頓時大喜,連忙起身為李惟儉斟滿酒,端起酒杯道“得儉兄弟這一句便足矣,來來來,我敬儉兄弟一杯!”
得了準信兒,賈璉麵上禁不住的歡喜,徑直陪到散場,這才將李惟儉禮送出去。
李惟儉出得賈母院兒,略略盤桓,便等來了領著素雲、碧月的大姐姐李紈。
抬眼打量,許是這些時日來回奔波之故,李紈麵上氣色比照過往強了許多。李紈瞥見他,招呼一聲便噙著笑意追將上來。
二人並肩而行,前方有丫鬟提了燈籠,餘下丫鬟都遠遠綴在後頭。
李惟儉笑著說道“大姐姐這些時日瞧著還算順心?”
“都還好,”李紈想起李夢卿,禁不住笑道“就是郡主與我熟悉了,近來頑皮了不少。”
今兒一早不見郡主人影,好半晌才灰頭土臉的來了,卻是蕩秋千一時失手,整個人飛了出去,摔得滿頭滿臉都是泥土。
相處時日久了,李紈總能從郡主目光中感知到孺慕之意,悄然打聽了,這才知郡主方才降生母親就過世了。由是待郡主又親厚了許多。
想到此節,李紈便不由得想起了今兒慶生兒的惜春。
說過郡主幾嘴,她便轉而說道“說起來,郡主好歹還有忠勇王疼愛著,倒是惜春,一直無依無靠的。”
李惟儉問過一嘴,李紈便娓娓道來。惜春乃是寧國府的長房嫡女,論出身比入宮的元春還要正牌子,卻因其母難產而死,其父賈敬便對其冷臉相向。待後來賈敬避居道觀,賈母想著惜春兄嫂不好照料,這才接到身旁養著。
許是自幼遭受了冷眼,惜春這才養成了冷口冷心的性子,素日與兄弟、姊妹關係隻是尋常,反倒與那水月庵的智能兒一見如故。
說過惜春,李紈歎息一聲道“四姑娘怕是心冷了,也不知誰還能捂熱了。”
李惟儉沒言語,他近來開了葷,靠著兩世為人的心智維持著,這才沒耽於女色。惜春這般性子又與他有何乾係?這世間的好姑娘多的是,惜春又不是與他有恩情的大姐姐李紈,他李惟儉可沒那功夫去焐熱惜春冰冷的心。
姐弟二人一路緩緩而行,說了半晌閒話,到得李紈居所這才分彆。
且說賈璉送走了李惟儉,忙不迭的回返了自家小院兒。
大老爺也似的半靠在炕頭,逗弄了巧姐兒半晌。許是喝多了酒的緣故,瞧著那姿色隻是尋常的丫鬟善姐,忽而便覺著眉清目秀起來。
趁著奶嬤嬤照看巧姐兒,賈璉探手扯住善姐的手,低聲笑道“多大年歲了?”
善姐戰戰兢兢,抽了兩下卻抽不回來,隻得任憑賈璉攥著手兒,磕磕巴巴道“十……十二了,璉二爺,二奶奶須臾就回轉了。”
“提她作什麼?我可是與伱說話兒呢。”
賈璉話音方才落下,就聽外間傳來王熙鳳的聲音“說什麼呢?”
環佩叮當,簾櫳挑開,神仙妃子一般的王熙鳳進得裡間,打眼一瞥,見善姐麵紅耳赤,便心知定是方才賈璉無狀。
因是一雙鳳眼一立,說道“喲,二爺是趁著我不在打算收房裡人啦?”
賈璉酒意頓時褪去大半,起身笑道“渾說些什麼?我不過是問問善姐素日怎麼照料巧姐兒的。”
王熙鳳哪裡肯信?冷哼一聲道“這卻奇了,素日不見二爺過問,怎地偏生趕在我不在的時候問起來了?”
賈璉陪著笑湊過來,攬住王熙鳳雙肩“莫說旁的,今兒可是得了一樁好事兒呢。”
“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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