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道“等我爹回去,我跟他說說。”
王大娘點點頭,“那成,阿玉啊,你可幫著催著點,我家大力年紀也不小了。跟他一樣大的年輕人都都抱上孫子了。”
“好,好,一定。”陳玉笑著應了。
王大娘心滿意足的走了。
陳大隊長答應的事,她放心得很。就是她心裡急,想早抱著孫子,這會看到陳玉了,正好催一催。
王大娘走後,陳玉旁邊又來了一個嫂子,都是一個大隊的,見過不少次,這一起洗衣服就聊了起來。
說著說著就說到昨晚的事。
那嫂子壓低聲音,“昨天晚上的事你知道不?”
陳玉不動聲色道,“陳婆子去了我家,說外頭有人在慘叫呢,後來怎麼樣了?”就是想聽這話呢。
那嫂子壓低聲音道,“沒找著人,都猜是不是哪個女知青被人拖到田裡去那個了。”
啊。
陳玉臉色很不對。
那嫂子才想起來,陳玉還是個大姑娘呢,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麼。她訕笑,“阿玉啊,我剛才是胡說的。”
她生硬的轉了話,“阿玉,你跟林白怎麼樣了?”
陳玉道,“我們好著呢,過兩天就去他家。”
那嫂子眼睛都睜大了,“這就定下了,那不是很快就要過門啊。這多可惜啊,那個開小轎車的城裡人呢?”
“嫂子,你說什麼呢,什麼開小轎車的城裡人,我那是去城裡有點事,那家人正好跟我家認識,順手就把我梢了。你仔細想想,那人在城裡可是吃公糧的,門戶不對,誰都沒往那邊想過啊。”陳玉神情自若。
那嫂子聽陳玉這麼一說,想想覺得在理,點點頭,“也是,那城裡人眼光好,可瞧不上咱們大隊的人。”
就到這,這嫂子又跟陳玉說起來了,“那些知青都是城裡的,一個個都那樣。昨天不是出了那事了嗎,今天一早,大隊裡不少人都往知青辦那邊過呢,就想看看是不是知青那邊出了事……”
大隊的人一個個,真是閒得慌!
什麼都瞎猜!
陳玉慢聲說道,“知青辦那麼多男同誌,要是女同誌出了事,應該聽得到動靜。再說了,真有這樣的事,我爹哪還坐得去啊。”
那嫂子點點頭。
大隊確實有人在知青辦那來來回回的看,結果,知青辦的三個女知青一早起來,個個都是精神抖擻,狀態彆提多好了。
不像是出事的樣子。
後來啊,這事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過去了。
陳玉洗完被單回了家,把被單抖開,曬到繩子上,這才回屋。
陳香跟丁一然的事沒曝出來。
陳玉現在放心了。
劉巧雲先去了陳婆子家,後來從陳婆子家出來,就去了陳香家,陳香家沒人,門鎖著。劉巧雲就回來了。
到了下午,才知道,李春花跟陳建光帶著陳香出去了,大侄兒陳衛國去接媳婦了,媳婦回了娘家,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就在劉巧雲跟陳玉以為事情會這麼過去時候,又出事了。
陳香跑了。
陳建光跟李春花帶著陳香去找一個經人介紹的醫生,這醫生沒行業資格證,不過,冶不少人了,都是偷偷摸摸的冶的。
是李春花從娘家那邊找的人,她帶著陳香去落胎。
李春花都想好了。
丁一然那邊是沒戲了,等陳香落了胎,養好身子,再找個好人家嫁了。
李春花覺得隻要沒孩子,以她家陳香的長相跟性格,不愁嫁不到人。
那死了丈夫的寡婦都能找著人,她家陳香這麼好,還是頭婚,不可能找不到男人。
陳建光跟李春花借了輛牛車,把陳香拉過去的。
去了那黑醫診所。
陳香一路上精神不濟,恍恍惚惚
李春花一直安慰陳香,“沒事的,就一會,等過去了就好了。”
陳香似乎沒有聽到。
整個人都愣愣的。
李春花覺得女兒太可憐了,都怪那殺千刀的丁一然,等回去,等回去她就把丁一然給舉報了!
可又想不到什麼罪名?
流氓罪?
不成不成,要是用這罪名定罪,會把她家陳香給牽扯進去的。
陳建光看陳香現在這模樣,也難受,他是陳香的親爹,陳香再怎麼不好,是他的孩子,養了這麼些年,哪能沒有感情呢。
隻是,陳香肚子裡的孩子是絕對不能留的。
這個孽種,爹娘都不要的,不該來這世上。
那間黑診所就是一個小小的屋子,隱蔽得很,邊窗戶都沒有,屋裡點著燈,這裡快到縣裡了,緊挨著,有電,但是電不穩定,經常停電。
手術台就是一個窄窄的床,被單都是黑乎乎的,看著都讓人害怕。
李春花心裡發抖。
她有些後悔,“要不,還是去正規醫院吧。”
那黑醫生咧著牙,“來都來了,快點上去吧,十來分鐘的事。”他見李春花拉著陳香的手不放,臉一沉,“我這手藝可是出了名的,你們要是真想走,那趕緊的。”
陳建光在外頭,就沒進來。
黑醫生看李春花那狠不下心的樣,把她趕了出去,黑醫生盯著陳香,嘿嘿一笑,“把褲子脫了。”
陳香慢慢的抬起頭,剛才還霧蒙蒙的眼睛,這會又黑又亮,盯著黑醫生的眼神像是在看獵物似的。
黑醫生被陳香這眼神嚇著了。
陳香垂下眼。
害怕又無助。
黑醫生定了定神,覺得自己剛才肯定是看錯了,他大著膽子將陳香按到了手術台上,“彆動,給我老實點。”
陳香慢慢伸手,把放手到了黑醫生的嘴上。
黑醫生一愣。
然後又笑了,眼睛裡冒著黃光。
陳香拿出一直藏在襖子裡的錘子,朝黑醫生的腦袋砸了過去,同時緊緊捂住黑醫生的嘴。
黑醫生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陳香摸了摸黑醫生的袋,找了一些錢跟一把鑰匙,她把裡麵翻遍了,這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她鎮定的把錘子收好,往外頭走去。
李春花就在外頭守著呢,看到陳香出來,嚇了一跳,“怎麼出來了?”
陳香垂著眼,“我去廁所。”
“那快去快回。”李春花還想陪著陳香一起去,被拒絕了。
陳建光在外頭抽煙,離得有些遠。
這一共有三間屋子,一間大的兩間小的,陳香找到了跟手裡的鑰匙相配的櫃子,打開一看,裡麵有不少好東西。
錢,糧票,還有幾封空白的介紹信。
真是好東西。
“陳香,你在哪?”李春花喊了起來。
聲音越來越近。
陳香有些不耐煩。
她娘怎麼這麼煩。
她爹也是,非要打掉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她想留著就可以留著,彆人憑什麼替她做主?
丁一然變心了。
沒關係,等孩子生下來,她帶著孩子去丁一然城裡的家,找丁一然的娘說去!看這老太太會不認她肚子裡的孩子!
丁一然提過他娘,人好,脾氣好,在陳香聽來,這就是個好糊弄的老太太。
“陳香,你怎麼還不……”
砰。
李春花暈倒在地。
陳香跑了。
沒人知道她去哪了,陳建光跟李春花都對陳香沒防備,被陳香下了黑手,暈了過去。那黑醫生是最慘的,砸得最重,陳建光跟李春花是先醒的,看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黑醫生,以為人死了,兩人嚇得趕緊走了,連閨女失蹤都不顧了上。
生怕惹了人命官司。
黑醫生後來才醒了,發現身上的錢,還有家裡的糧票跟好東西全沒了,又不敢去報警,哭喪著一張臉,頂著腫了的腦袋,坐在門口大哭起來。
李春花跟陳建光回到家,六神無主。
兩人都是懵的。
也不敢跟人說這事,連陳大隊長都不敢告訴,那黑醫生死了,他們怎麼敢講!
他們隻恨不得自己沒過去那地方。
他們兩人惶恐不安,聽到大隊裡來人了就害怕,躲在院裡壓根就不出去。
生怕是縣裡的公安來了,來抓自己的。
他們沒犯案,可那是個死人啊,不用想,根本沒彆人,就是陳香下的手。
他們是陳香的爹娘,這事逃不了乾係。
等兒子陳衛國把媳婦從娘家接回來,陳建光跟李春花兩人都還是這樣。
“爹,娘,吃飯了。”陳衛國敲了敲他們的門。
“你把飯菜端進來。”裡麵的兩人說道,“我們不出去。”
弄得兒媳婦葉紅心裡都有些不舒服。
她問陳衛國,“爹娘怎麼回事,是不是不想看到我回來啊,連飯都不肯上桌吃,這是不待見我呢。要是他們不想見我,我回娘家去!”氣呼呼的。
陳衛國比她想得多一些,“你沒發現,家裡少了個人?”
這麼一說,葉紅還真想起來了,陳香不在!
林白把縫紉機送到賀家的時候,賀夫人在家,可是她偏偏不開門,就叫林白在外頭等,後來還是賀奇回來,看到林白,把東西給接了回去。
林白跟他說“紅裙子裡袋子裡頭,東西都還好,你看好了。”
賀立臉色沉重的點點頭,“那天的事,對不住了。”
林白道,“沒什麼對不對得住的,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一點小事就可以把人看透,也不算壞事。
以是沒摸透人,時間相處長了,像親戚一樣走動,這以後反爾麻煩了。
賀奇把縫紉機搬到家。
賀夫人下了樓,賀奇看到賀夫人,一愣,“媽,你在家啊。”
賀夫人輕輕的嗯了一聲。
“林白在外頭等半天了,你怎麼不去開門啊?”賀奇皺眉。
賀夫人道,“我不想見那小子,人品不正,我不喜歡他。”不想見,當然就不開門啊。
“人老遠的進來,送個東西,你就讓彆人在外頭等,”賀立真看不懂,“媽,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賀夫人抬了抬下巴。
她這一說,賀奇才想起來。
是啊,他小的時候,他爸那邊的窮親戚過來,那邊窮苦,彆說吃飽穿暖了,冬天的時候,那邊糧食不夠,孩子都會餓死。
那些人來了一次,二次,三次……
後來,賀夫人就不給他們開門了。
還跟賀立國抱怨,那一次,是他們吵得最厲害的一次。
現在賀奇長大了,都還記得呢。
“媽,你這次真有過分了。”賀奇生氣的走了。
賀夫人溫柔善良的形像在賀奇的心裡一點一點的碎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