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乾什麼?現在可是太平時節,非要打打殺殺,鬨得滿城風雨,朝廷當文治天下,而非是這般耀武揚威。
在各種流言之中。
十二月初七,天色陰沉,天空紛紛揚揚地飄著雪絮,這顯然不是一個好天氣,整個京城內外,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寒風肆虐著,令人猶如刺骨,直到上午的時候,這雪絮終是停了,竟是放出太陽來。
隻是此時,這天地之中,多是積雪,猶如落入了一個冰封的世界。
此時,模範營裡頭,呼喝著口令,一隊隊的人馬,蜂擁而出。
人們看到模範營出現,立即想到,那傳說中的實戰操演竟是真的。
雖冷得恨,可朱棣今兒還是起了個大早。
他的心裡其實頗有幾分忐忑,也不知最後的成效如何。對於模範營,他是十分認可的,可是畢竟麵對的對手,卻也不容小覷。
他一次次詢問亦失哈,模範營的情況。
亦失哈則不厭其煩地告訴朱棣,此時模範營已移至金山去了,隻等陛下的大駕。
朱棣也沒有猶豫,召諸王和百官陪駕。
早在幾日之前,便有禁衛在金山的演練場處,尋了一處製高點,營造了看台,附近也有大量禁衛,早已在此駐紮。
百官們見這天冷,卻還要陪駕往金山,自然怨聲載道。
而諸王則各懷心思,周王最近戴了眼鏡,隻恨不得到處轉悠,更恨不得飽覽天下的河川。
朱楨就顯得專業了,他和年輕的藩王們講述這韃靼人的戰法,還有兀良哈部的特長,與他的藩地之中,那些作亂的當地土人們比較。
藩王們對於韃靼部現在的實力,沒有清晰的印象,可是對兀良哈部的戰鬥力印象頗深。
因為這兀良哈部曾是勁旅,在靖難之中,立下無數汗馬功勞。
“模範營……人人都說隻有三百人,我看未必,威國公那個小子鬼得很呢!他說三百,說不定就是三萬。他埋伏了大量的軍馬,一定就在那邊的山穀之中。此等事,沒有人比本王更懂了。”
他神氣活現,說得繪聲繪色,諸王聽了,紛紛點頭稱是。
等到了高台上,諸王見駕。
朱棣隻朝他們頷首,而後吩咐道:“給他們一人一個望遠鏡,記著,不許私藏,用完之後,就取回來。”
另一邊,楊榮和胡廣幾人,卻是露出憂心忡忡之色。
他們是反對這樣乾的,於是詢問金忠:“金部堂,你對此有何看法?”
“老夫看不懂……”金忠回答得很灑脫,作為兵部尚書,他確實也算是理所應當。
“待會兒,會不會有損傷?”胡廣臉上透著擔憂之色,皺眉道:“殺的性情起,可就不是演練了。”
金忠很是直接了當地道:“胡公,這個你不必擔心,他們待會兒肯定都是奔著殺人去的。”
好吧!這下確實不用擔心了!
此時,張安世已至大營。
他們所駐的營地,距離對方的營地,大致有七八裡的距離。
附近有一處林地,對麵則是一處山穀,除此之外……還有許多的丘陵,當然,也有一馬平川的原野。
這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地形,為了安全起見,住在此處的百姓,都暫時被遷出了。
於是,這兒還有一處暫時荒廢的小集市。
張安世拿著望遠鏡,看著遠處的動靜,他作為指揮官,處在一個山丘上,居高臨下,瞭望對方的營地,隱隱約約,見大量的人馬在布置。
朱勇騎馬上了山丘,大呼道:“大哥,已準備妥當了。”
張安世點頭道:“熱氣球預備好了沒有?”
朱勇道:“七艘熱氣球已經加注好了燃料,炸彈也已裝配完畢,隨時可以升空。”
經過許多次改良之後,現在的熱氣球,已經不再是當初出現時那樣的原始了,再加上望遠鏡的應用,使得它們無論是變換方位,還是確定目標,都得到了極大的加強。
載彈量也已大增,各種型號的炸藥,根據不同的情況進行投放,操縱熱氣球的人員,在一次次的操練之後,也得到了巨大的提高。
張安世肅然道:“過一炷香之後,給我升空,目標……在那一處山穀,先投放燃燒彈。”
“是。”
張安世又道:“戰車預備好了嗎?”
“也已預備妥當了。”
張安世點頭:“待會兒用他們開路。”
張安世定定神,便道:“所有人再檢查一次彈藥,確保萬無一失!對啦,還有火炮,待會兒進行一次校射。”
“是!”
張安世下達完了命令,繼續抬著望遠鏡,看著遠處。
他一動不動,另一邊,張匆匆而來:“土木作業已經完畢了。”
張安世道:“嗯,先彆急,等對方發起進攻,告訴大家,千萬不要留情,這是實戰操演,實戰操演麵對的就是真正的敵人,千萬不要客氣,我張安世隻要人頭。”
“喏!”張道:“大哥,其實早就吩咐下去了,就是奔著宰了他們去的。”
張安世:“……”
這些家夥,一個個像餓昏了頭的餓狼,其實這也可以理解,每日都被關在牢籠裡,從早練到晚的,一旦放出籠子,可以想象他們現在是什麼心情。
模範營的作用,本質上就是表率。
所謂表率,就是根據當下的軍事能力的極限,還有武器的極限,走出一條前人沒有走出的道路,直接改變戰爭的方向。
這就必須讓這模範營上下的人,首先能夠令行禁止,同時要求訓練有素,此後掌握各種技藝。
也就是說,戰爭再不是拿著一把刀沒腦子地猛衝,相對於這個時代而言,每一個士兵都變成了技術兵種。
而現在,就是檢驗成果的時候,好不容易找到了對方,當然是往死裡打。
張安世今日隻穿了一身的甲胄,他這意思很明確地告訴模範營上下,他張安世也打算拚命了。要是大家打的不好,他張安世有百分之一的概率,被人破甲之後,跟著大家一起陪葬。
除了張安世,教導顧興祖也取了望遠鏡,不斷地觀察著敵營的動向。
他每一次喊出對方的情況,立即就會有人進行記錄,而後抄往朱勇等幾個大將的手裡,讓他們做出判斷。
…………
此時,朱棣站在看台上,從這裡眺望山穀中各營的東西,幾乎一覽無餘。
韃靼人的營地規模很大,人數是模範營的十倍,這讓朱棣在心裡捏了一把汗。
他的身後,有人笑嘻嘻地開始給韃靼人和張安世下注。
下注的雙方,幾乎持平。
這倒不是大家對張安世有信心,而是覺得,朝廷肯定不會讓自己吃虧,肯定會在場外,製造一些麻煩。
這就相當於後世的足球賽一樣,張安世這一支球隊固然遠不如對方,可賽場、裁判都是自己人,怎麼可能輸?
直到現在,他們依舊是認為陛下安排的這一場所謂的操演,不過是表演性質而已。
當然,雖是如此,他們還是一個個舉起了望遠鏡,他們對望遠鏡很有興趣,很快就明白,陛下為何對此如此寶貝了。
嗚嗚嗚嗚嗚……
牛角號發出了低沉的吼聲,嘹亮而遙遠。
眾人紛紛朝著方向看去。
卻見那韃靼的營地,無數的騎兵如開閘洪水一般出營。
諸王的望遠鏡,紛紛朝向那個方向。
他們下意識的倒吸一口氣。
原以為這些韃子可能隻是老弱病殘,可在這望遠鏡之中,卻分明可見是其精銳。
從殘部裡挑選出來的三千人,幾乎都是優中選優。
見他們騎在馬上,如履平地,朱楨忍不住道:“不錯,不錯,當年的兀良哈騎兵,就是這個氣象,沒有錯了。”
這使得所有人開始忽略張安世的大營。
他們認為,那山穀或者林子裡,一定潛伏著張安世的奇兵,反正肯定不是那三百人。
於是有人拿著望遠鏡,拚命地在可以藏匿伏兵的地方,不停逡巡,似乎想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此時,有人道:“要開始進攻了!你看,他們分兵三路,果然……韃靼人覺得那林子裡有騎兵,先有一隊人馬去探查了。”
“哎呀……右路的騎兵才是主力,你們瞧,這一千多人,應該個個都是神射手,飛騎功夫很了不得。”
“我瞧見威國公啦,我瞧見威國公啦,哈哈……他也在拿望遠鏡看本王。”
諸王七嘴八舌之際。
阿魯台和哈兒兀歹卻在焦灼地等待著。
他們不相信,明軍隻有三百人,這是絕無可能的事。
如所有人想象的一樣,一定會有埋伏。
大明皇帝或是想用卑鄙的手段打敗他們,顯得自己武功赫赫。
所以他們第一時間,派出了斥候,往山穀和樹林的方位去查探。
“報。”
終於有斥候飛馬回來:“樹林之中不見明軍。”
又有斥候飛馬回來:“山穀之中未見明軍。”
聽罷,阿魯台和哈兒兀歹二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驚異之色。
“如何可能,他們到底是什麼陰謀?”
沒有伏兵,反而讓阿魯台心頭不安。
他絕不相信,明軍隻派出三百人,還有此癡心妄想。
哈兒兀歹不放心地道:“其他地方可都查過沒有?”
“這其他地方,都沒有藏兵的位置,就算能藏百來人,又有何用?”
哈兒兀歹想了想,又道:“會不會……那叫威國公的人,其實早已被大明皇帝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想要借我們之手除去,所以才做如此布置?”
阿魯台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頓時張大了眼睛道:“你這樣一說,極有可能,不錯,應該就是如此了,錯不了。”
哈兒兀歹便皺眉道:“那現在該怎麼辦?”
“當然是遂皇帝的心願。”阿魯台抖擻精神,眼眸中透著凶狠,帶著幾分決意道:“我們就砍了那威國公的腦袋,到時候大明皇帝或許大悅,給我們一些賞賜呢。”
“好,正好教他們見一見,草原上的勇士的厲害。”哈兒兀歹熱血沸騰,他的眼裡,掠過了殺意:“照原樣,左路攻擊前進,右路隨我突襲他們的營地,啊路達安達,你帶人,直取中路,我用飛箭射殺他們,待他們混亂,你立即衝殺。”
阿魯台大喜道:“好。”
二人議定,大手一揮。
數不清的騎兵,猶如開閘洪水一般,轟隆隆地向前抵進。
無數的馬蹄聲,猶如滾滾的雷聲一般,在這山穀中回蕩。
而此時,一艘艘的熱氣球開始緩緩升空。
丘鬆就在第一隻熱氣球中,他拿著望遠鏡看著,向下搜尋,邊道:“向東北三十五度,往山穀……預備好燃燒彈。”
一艘艘熱氣球,好似早已商議好了一般,徐徐散開,他們飛行的高度並不高,慢悠悠的,卻一下子,將底下的天空遮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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