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二字一出,眾人精神大振,手腳也快了許多。
孟醜哈哈大笑,狗東西們就這點念想。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也念著這些啊。
呃,剛想起女人,前方就遠遠來了十餘輛車。及近,其中一輛車掀起了簾布,隱隱露出了女人的身影。
車隊兩側有牽馬步行的騎卒,數量眾多,威武不凡。
“明光鎧!”孟醜趕忙收回視線,彎腰乾活。
多年前,陳侯帶人大掠許昌武庫,搶了不少明光鎧。
此鎧除用作賞賜外,絕大部分配給了他的親兵。看到成建製的身披明光鎧的部隊,當知陳侯就在附近。
果然,不一會兒,一騎從後方馳來,走到方才那輛馬車旁,道:“這便是潁陽亭了,王妃若想下車歇一歇,可至前方倉城內休憩。”
車內應了一聲,馬車緩緩停下。
裴妃輕輕下了馬車,看著阡陌縱橫的田野、四通八達的溝渠以及一座高高矗立的土城,有些驚訝:“九年前來洛陽,曾於潁陽亭夜宿,彼時還沒這座城呢。”
“一座小土城罷了,不費事。”邵勳跟在裴妃身後,輕聲說道:“潁陽倉城可駐兵三千,存糧三十萬斛、乾草十萬束。”
“這還算小城?”裴妃瞟了他一眼,仿佛在嗔怪一般,然後又繼續看著城池,問道:“城中現有糧草幾何?”
“大概有五萬餘斛糧豆。”
“不夠幾人吃呢。”
“是。”邵勳說道:“今年八月之前,大概都很缺糧。”
“你還有幾座倉城?”
“豫州就建了這一座,還有兩座現成的,寧平城和新鄭,年中時可能還會有管城。”
裴妃輕輕點頭,然後看著熱火朝天的春播景象,心中歡喜。
這都是他的基業,他一手打造的基業。
“這都是我們的基業……”邵勳上前兩步,低聲說道。
“這話你和庾文君去說吧。”裴妃臉微微一紅,沿著驛道信步走了起來。
邵勳跟在後麵,介紹他那些僅存在於“ppt”上的計劃。
裴妃聽得很認真,時不時回幾句,也能給邵勳有所補益,讓計劃能夠更完善。
“終於走了!”孟醜看了一眼漸漸遠去的車隊,心中不知道什麼滋味。
方才那位貴婦,走路時姿態雍容,昂首挺胸。
停下來與陳侯交談時,又落落大方,氣質典雅。
目光掃視過來時,平靜、自信,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怯、驚疑或軟弱,孟醜甚至能感受到幾絲審視的意味。
這女人經常管事!孟醜一瞬間就得出了結論。
想當年,縱橫河北之時,他也見過幾個這樣的女子,不過都沒眼前這位厲害。
這樣的女子,也隻有陳侯能駕馭了吧?
不說彆的,這女人看人的目光就很嚇人,好似能挖出你心底的秘密,這誰受得了啊。
孟醜終於找到了這個女人的重大“缺點”,心中舒服了許多:女人太過莊重威嚴,就很無趣了。
車隊過去後,又來了大隊人馬。
孟醜瞟了一眼,原來是銀槍軍,隨即便有些幸災樂禍:當慣了大爺的銀槍軍士卒居然分出一半人在拉車、馭馬,乾著輔兵的活計。
眼下正是農忙春播的季節,侯府的兩位侍郎不可能下達征發屯田軍乃至縣鄉丁壯充當輔兵的命令,那就隻能讓銀槍軍自己動手了。
不過,幸災樂禍之餘,孟醜也有些羨慕。
人家過的是什麼日子?自己過的又是什麼日子?不好比,真的不好比。
驛道對麵的荀家莊客們也偷眼看著過路的銀槍軍。
這支威風凜凜的軍隊去年數次經過潁陽亭,今年又來了。
來的次數越多,眾人越老實。
是的,莊客們並非都是老實巴交之輩。
農閒之時,劫掠外人的事情並不鮮見。
不然的話,各州普遍出現的流民數為居民所侵苦的現象哪來的?
嚴格來說,潁陽亭的屯田軍都是外來人,但他們這些居民卻不敢怎麼樣。
相處一年之後,甚至出現了嫁娶之事。
說到底,還是某人在潁川的威望日漸深入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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