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識字?”
“粗通文墨,亦會算籌。”
“那就置屯田曹,以裴十六為令史。”王雀兒說道。
“遵命。”何倫喜道。
他是長史,這事由他辦。
“裴十六家境如何?”王雀兒似是想到了什麼,問道。
“薄有家資。”何倫說道。
“那就好。”王雀兒放心了。
這年頭,沒錢可當不了官,尤其是文官。
武人還好說,如果不養僮仆親兵的話,開銷不大,完全可以維持,還有盈餘。
文官就難說了,因為他們要養一大幫屬吏,開銷很大。
就像裴十六帶著一幫人過來乾活,那些人的開銷梁王是不會負責的,頂多管飯,其他全靠裴十六自己貼錢。
作為交換,你就要默許他置辦家產,不然都沒人肯給你當官。
除非你把那些屬吏都納入官僚係統,給他們發錢,且把現有官員的俸祿再提高一大截,不然誰肯貼錢當官?有病麼?
但這麼多官肯定養不起的,因為稅都收不上來,全靠向世家大族派捐。
這也是梁王為何隻在梁國二十郡度田,而不擴大化的原因之一。
裴十六既然有錢,那麼他就能乾下去。
一行人繼續往前,待遠遠見得白登台時,何倫又快走兩步,壓低聲聲道:“王公,過兩天東海僚佐、將官會聚一聚,不知——”
“哦?”王雀兒溫言一笑,道:“這個單於都護府確實有不少東海人,也罷,許久沒聽得鄉音了,見一見鄉黨也好。”
何倫放下了心,旋又小聲道:“還有昔年越府的幾個屬吏,多為彭城、下邳、沛國等相鄰郡國之人。”
王雀兒停下了腳步。
何倫暗道不妙,也跟著停了下來。
王雀兒似笑非笑地看了何倫一眼,道:“過幾日我要去代郡,怕來不了了。”
代郡有飛狐陘。按照邵勳的規劃,冀州諸郡輪番征發丁壯戍守,這些人服役時也歸單於都護府管,王雀兒去巡視很正常。
“那就等王公回來再說。”何倫硬著頭皮說道。
王雀兒扭過頭去,快步登上了台階。
何倫暗暗歎氣,操切了。
司馬孫和、主簿李矩離他們有七八步遠,這會正識趣地放慢腳步,不打攪二人密談。
待看到何倫臉色不好,王都護快步離去之後,心中開始猜測。不過白登台已在眼前,便按捺住心思,齊齊攀登台階,走了上去。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黃正遠遠見得王雀兒,立刻上前行禮。
“仆來拜見大王。”王雀兒瞄了眼空空蕩蕩的器械架,說道。
邵師生活非常規律,喜歡晨起練武。以往這個時候,早就耍完一通長槍,開始練習刀盾之術了,但器械架上一件兵器都沒有,顯然還未起身。
“先用飯吧。”黃正將眾人拉到一座殿室內,請他們坐下,然後吩咐親兵上飯。
末了,黃正與王雀兒站在殿外,輕聲交談。
“大王這兩日都未晨起練武。”黃正輕聲說道。
王雀兒緩緩點了點頭,左右看了看後,低聲問道:“可是王夫人……”
黃正咳嗽了下,並不回答,隻道:“用罷早膳,大王會與王夫人一起巡視高柳鎮軍田,你等要隨行,丈量清楚,立下軍田界牌。”
這話看似沒有回答,卻又回答了一切。
王雀兒了然,這都已經一起過夜了啊。
唉,邵師什麼都好,就是喜歡犯老毛病。
三位王子亦居於白登台,萬一出個曹孟德宛城舊事……
“親軍多了不少新麵孔啊。”王雀兒突然問道。
“現在有兩千人了。”黃正說道:“招募了五百陘北壯士,多為各部氏族首領子侄。不過他們戍於台下,山道、台上還是自己人。”
“還是小心些好。”王雀兒歎道。
他知道,梁王親軍是升官的捷徑。
待高柳、武周二鎮兵齊至,梁王多半還要下派一部分親軍過來帶兵,就像當年派親兵去黃頭軍各部一樣。
“走,用飯去吧。”黃正見飯食端上來了,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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