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曲則牽來了馬匹,並一一檢查器械。
馮八尺很快告彆妻兒,來到了院中。翻身上馬之後,迎著朝陽,疾馳而去。????韓氏站在門口靜靜看著。
作為亂世中的女人,她的有些認識甚至比男人還深刻。
兵家子已然崛起,有些人還不願承認,經曆這一遭,應該不想承認都不行了吧。
……
“夫君,梁奴都九歲了,該帶他出去見見世麵了。”桌案之前,邵勳正在翻閱王惠風寫給他的策抄,庾文君跪坐到他身邊,輕聲說道:“金刀、獾郎都已經執掌一地,念柳、虎頭也去了平城,所獲良多。”
邵勳看了妻子一眼,臉上滿是企盼的表情。
“夫君你答應過我的,將來梁奴——”庾文君又道。
“答應什麼了?”邵勳有些懵。
庾文君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眼神也有了變化,隱隱有些失望乃至絕望。
臥槽!邵勳想起來了。
這——我隻是說梁奴將來定能繼承我的誌向啊,你怎麼理解的?
難道庾文君把那句話當成了承諾?梁奴將來會當王太子乃至太子?不會吧?
這個時候,邵勳也意識到了,可能、也許、好像玩文字遊戲沒用,人家就是當真了。
“也是!”邵勳清了清嗓子,說道:“梁奴九歲了,確實該隨我去晉陽看看。”
說罷,輕輕把妻子抱入懷中,道:“梁奴乃嫡長子,我素來歡喜,怎會不帶他去呢?”
“真的?”庾文君吸了吸鼻子,問道。
“真的。”邵勳笑道:“嫡長子定然傾注我最多心血,一定會悉心教導。”
庾文君眼底的恐懼之意這才消散,輕聲道:“將來——”
“將來什麼?”邵勳問道。
“沒什麼。”庾文君低著頭,說道:“父親近來多病,兄長亦遠在徐州,我隻有你可以依靠。你教的那些事,我都在反複揣摩,有時候不得要領,急得想哭。”
“年幼時在辟雍,外間兵荒馬亂,我經常嚇得睡不著覺。每次聽到你打勝仗了,心中就倍感安慰。”
“嫁給你後,我慢慢告誡自己,不要當妒婦,不要當妒婦。你經常出征,我要能幫上忙,彆讓你分心。”
說到這裡,庾文君用略帶哀求的眼神看向邵勳,什麼都沒說,又好像說了很多。
縱然鐵石心腸,在聽到這番話後,邵勳也有些觸動,他輕輕撫著妻子的臉,歎道:“何須如此?我這一身本事,當然會傳給梁奴。之前是因為他太小了,賢妻勿要憂心。”
“嗯。”庾文君應了一聲,然後緊緊抱住邵勳,呢喃道:“我會學的。不會的我都在請教惠風,真的,我一直在學。”
好好安慰了一番妻子後,邵勳出了昭德殿。
外頭陽光正好,他的心情卻沒那麼美麗。
隨著開始培養長子和次子,他的回旋空間好像越來越小了。總有一天,他要麵臨攤牌的局麵。
不過也怪不了庾文君。
晉陽論道之事,如果哪個王子不在場,可能真的失色不少。
老大金刀十八歲、老二獾郎十六歲、老三念柳十四歲、老四虎頭十一歲、老五春郎十歲、老六梁奴九歲、老七鬥牛九歲……
本來隻打算帶十歲以上兒子的,現在沒辦法,嫡長子要帶過去。
裴靈雁生的老七算是搭上了順風車,一並帶去。
想了想後,一咬牙,把羊獻容為他生的老八阿冠(八歲)也帶上。
沒彆的意思,就是讓他們見見世麵而已。
寒食節過後,邵勳帶著親軍、黃頭軍二營、銀槍左右二營、兩千餘飛騎尉,在大群官員、幕僚的簇擁下,啟程離開平陽,北上西河郡,再經秀容、樓煩等地,於四月下旬抵達了晉陽。
此時的晉陽,人山人海,北方諸州有名望的士人、鎮將、酋豪、官員悉集於此。基本能來的都來了,不能來的也派了子弟代往。
四月底,就連代國及幽州段部鮮卑都派了人抵達晉陽。
毫無疑問,這些人代表了北地諸路勢力,是迄今為止的主導力量。
他們形成的決議、做出的決定,將通行整個北方,無論你喜不喜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