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信仰成神失敗了,聖皇也失敗了,仿佛天命不可違,殘缺的世界不可救。
歎息一聲,罰惡菩薩便又將目光放到了那還在參禪悟道的李子冀身上。
“當你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世界已經發生巨變,屆時的你,又如何自處呢?”
北海。
波濤洶湧的海麵重新變得平靜,隻是伴隨著雨水落下,在平靜的海麵上掀起無數個微小的漣漪,除此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花瓣。
梨花自樹枝上掉落,像是雪花一樣灑在海麵上,隻是並不曾像雪花一樣消融,就這麼漂浮在那裡,永不沉落。
顏北坐在樹下。
他的身影與梨樹分離,蒼白的臉色證明了其重傷的身體,體內蔓延的痛苦令人難以承受。
可就算是痛苦再如何強烈,也比不上他那雙眼眸裡的悲傷。
聖皇死了。
沒有任何言語和詞彙能夠形容顏北如今的情緒,他早已知曉這一刻的到來,但知曉並不意味著做好了準備。
道生菩薩和祈雨坐在更遠處的海麵上。
二人體內氣息已經被顏北打滅,未來數年內都無法再與人交手,那深海巨妖托著二人的身體不至於落入海中,卻也僅僅隻敢托著,不敢再對顏北動手。
“何必呢?”
道生菩薩望著這場雨麵有悲戚,這一切的安排又有什麼意義呢?
終究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祈雨也在看著顏北,她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去開口,所以就隻能沉默。
海麵倒映著顏北的身影,他低頭看著水中的自己“世界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
海風沒什麼味道。
顏北伸手將海水撥亂,似是在觸摸那些飄搖不定的金色光芒“你可知道四元渾天的位置為何距離長安城最是遙遠?”
他語氣中的痛苦讓人聞之心碎,但卻依然強行讓自身保持著冷靜。
道生菩薩微微皺眉“為何?”
四元渾天距離長安城極遠,卻還均勻的處於天地各處,難道不是為了更好的輔佐維持洞天大陣?
顏北回答道“因為足夠遠。”
道生菩薩眉頭皺得更深,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顏北撥弄水麵的手掌凝聚光輝,那四元渾天的靈陣圖重新浮現在其身體之前,他沒有抬頭,隻是開口解釋著“四元渾天從來不是什麼洞天大陣的輔佐,四個小陣眼也從來不是什麼可有可無的東西,事實上,陛下所在的長安城才是洞天大陣的輔佐,陛下料定大陣一旦開啟,天下人的注意力全都會放到長安城。”
“所有人都認為隻要阻止了陛下就等於阻止了洞天大陣的改天換地,但實際上,四元渾天才是真正的陣眼。”
“他認定你們不會將四元渾天看得太重,所以出手阻攔的人也不會太多太強,隻要四元渾天還在,洞天大陣就還在。”
道生菩薩的臉色陡然巨變。
祈雨卻好似有了些解脫。
顏北還在說著,目光裡滿是哀傷和落寞“陛下用自身性命為餌拖延了三天兩夜的時間,如今隻剩下最後不到一夜,當那幾位六境發現察覺的時候,便已經無力改變這一切了。”
他抬頭看著道生菩薩“陛下已經死了,但這場豪賭,才剛剛開始。”
話音剛落,那原本似是處於緩慢消散的洞天大陣,竟然以難以想象的速度,陡然加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