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話可以說很多,但冰冷的刀卻從不會真的揮下。
君上這話不是虛假的勸說或試探,這是他真正想說的,隻是祈雨終歸還是搖了搖頭,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就算我放得下,他也是放不下的。”
就算是她願意離開北海,難道顏北會願意離開聖朝嗎?
她的眼眸略顯黯淡,清澈的湛藍好似藏滿了無數說不出口的心事。
君上望著下方的盛況,有儒山弟子做了一手非常好的詩詞,甚至稍稍驚動了文宮釋放出點點辰輝,每個人的臉上好似都洋溢著笑容,仿佛世上再也沒有什麼比這場文會更加美好的事情了。
“你和我不一樣。”
君上忽然道:“你可以退,但我不能。”
他將手裡的酒杯放到嘴邊抿了一口,輕輕吐出一口氣:“責任這東西,是每個人生下來都需要擔負的,它從不會去問你喜不喜歡,但北海是我的責任,不是你的。”
君上的話裡仿佛沒什麼情緒,但坐在二人身後位子上的兩名十二宮宮主卻對視了一眼。
以前的君上,從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甚至絕不會去想這樣的話。
君上此行算上他自己一共有四個人,除了祈雨之外還有另外兩名宮主。
分彆是深藍的常清靜,以及飄搖籃的費子。
這畢竟是儒山腳下,來的人不宜太多,四位就已經足夠了。
常清靜是一個不急不緩的性子,他將一切事情都看在眼裡,卻絕不會說出口。
費子要冷厲些,他很清楚君上的改變源自哪裡,他在想是否要找機會將那個茶農女子殺了。
祈雨這些年裡想過最多的事情是什麼?
毫無疑問是與顏北在一處小院子過上自己生活,但在那深海裡,她每日所能見到的,也就僅僅隻有那木雕罷了。
“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祈雨問道。
她並不想繼續談論自己與顏北之間的事情,身為北海十二宮如今的宮主,她同樣有自己無法舍棄和放下的東西。
現在想想,就算顏北願意離開聖朝,難道她就會願意離開北海嗎?
或許,這才是二人永遠都無法走到同一條路的原因。
她不想談這件事,但君上卻依然在談著:“這件事情後,我會給你時間考慮。”
他和祈雨認識很長時間。
從真正出現在大眾視野之後,君上便一直由祈雨輔佐著,除了君與臣的關係外,二人之間的交情也不算淺。
君上並沒有等祈雨開口答複,他也不需要等,手中的一杯酒一飲而儘,他也不再去談論這樣的話題。
類似於這般的談論以及情緒上的一些流露,對君上來說是極其難得的事情,很可能這一生隻有這一次,走出這座酒樓,就再度變成了那個君臨天下的君上。
他看著下方的盛況,瞧著那白玉城各處激昂揮灑的筆墨,那張臉上的神色重新變得平淡下來。
“人們總是沉迷在某一些狂歡裡,在絕望前,在臨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