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與驚駭如成實質，沉甸甸地壓在大興人的心頭。
大興擊鞠多選在寬廣、平坦的草原或曠野能容千人之所，三麵或者四麵有圍牆，高處還設有看台。
但國子監的練武場卻沒有這麼大，高處的看台也是日常演兵時才開放，因此觀看的人群都圍站在練武場的四周。
一旦顧寶珠控製不住驚馬，奔入人群，後果不堪設想。
場上的顧寶珠此刻耳邊隻有驚馬的嘶鳴聲，眼前已被晃出一片殘影，她緊緊夾住兩腿，兩隻靴子踩在馬蹬上，一隻手還抓著擊球的球杖不鬆開。
“……快……丟掉……”
賽場上有人在喊，但這喊聲像是被風吹得十分遙遠，在她的耳邊沒留下任何影子。
但隻有一個聲音她聽見了，而且聽得十分清晰。
那便是馬球破空而來的破風聲。
不遠處的幾個耶律氏女人驚懼地不敢靠近，顧寶珠卻就在此刻，鬆開了馬鐙，接著又鬆開了雙腿，一個躍身，靴尖踢在了一側的馬腹上，借力又往一邊偏躍了幾分，高高舉起的球杖的偃月端部正正好擊打在鏤空的馬球上。
小拳般的馬球發出清亮的擊打聲。
這擊打聲因中間鏤空傳得極遠。
圍觀的眾人“……”
場上的眾人大叫“這個時候還關注這個做什麼？”
在叫聲中，那隻孤勇的球“嗖”的一聲穿過了耶律氏人的球門。
然而沒人顧得上叫好。
甚至沒幾個人關注到那隻球的去向。
看著這一幕，秦鳶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此刻。
她深刻地感受到了顧家人性格深處的那股子勁。
那股子絕不服輸的倔。
“寶珠！”
顧靖暉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他雙臂舒展，猛地從馬上躍出。
與此同時，顧寶珠的靴尖再次在馬脊處借力，往外側躍開，驚馬被蹬得往另一邊又偏了偏。
這個時候落地無疑是危險的，但也是她最好的選擇。
顧寶珠無疑非常幸運。
還沒落到地上，就被掠入場中的顧靖暉抱個正著，快速遠離驚馬飄了幾丈遠。
“三哥！”
顧寶珠的幗巾已散，汗水早將鬢發打濕緊貼在臉頰。
此刻她才後知後覺地害怕，眼淚毫無征兆地決堤而出，聲音沙啞而顫抖。
顧靖暉顧不上安慰她，雙臂猛地一擲，顧寶珠整個人頓時便如同風箏一般飛出了場外。
而他則如同大鳥般再次起落，緊緊鉗住了那匹受驚的馬。
擺脫顧寶珠之後，這馬瘋了般在地麵上騰躍打滾，卻因顧靖暉這猛地一勒，失了勁頭，但蹄子依舊固執地蹬踏。
慢慢地蹬踏的勁頭越來越小，最終被硬生生地按在了地麵上，口吐白沫地耷拉下馬頭，鼻孔大張無力地喘著粗氣。
一切都發生在風馳電掣之間。
眾人懼都屏住呼吸定住了身形，像是被點了定身穴似的，一動不動。
秦恒猛地叫了一聲“姐夫！姐夫威武！定北侯威武！”
少年的聲音清亮，打破了這片刻凝滯的沉靜。
眾學子們如夢初醒，舉臂大呼。
“定北侯威武！”
定北侯府的侍衛們喊得宏亮“定北侯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