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幻想,可她這二十年來,是真切擁有過宮中的一切。
回想過去,也並不痛苦。
人啊,走多久都要停,所以現在停下也沒什麼關係的。
景貴妃照舊養病,跟皇後請假,極少出來了。
不過天氣很好的時候,她還是會在禦花園走走,鹿鳴湖走走。
隻是不去請安了。
慧妃接了十三皇子住進了重華宮,十三皇子也很懂事,也算與她親近。
慧妃忙起來,自然也沒以前那麼總是跟這沈初柳了。
沈初柳覺得這樣很好。
她逛禦花園的時候,是不許人進來打攪的。
安安靜靜的。
太子妃偶爾來請安,沈初柳將自己能教導的都告訴她,至於領會多少都看自己吧。
入了三月,初一生辰,不過沒過。
先前就跟皇後說了,今年身子實在不行,就免了吧。
倒是遠在南邊的皇帝叫人送回來了賀禮。
沈初柳就笑納了。
隻是她生辰過後,沉睡的時候越來越多,喝藥也無濟於事了。
折梅私下裡拉著趙太醫問“究竟是如何?也叫我知道啊!”
“哎,娘娘是油儘燈枯了。本不至於,可去年一年,先是太子大婚,後是太後過世,都是要忙。尤其太後過世,整整一月,娘娘絲毫不肯鬆懈,早晚跪拜。娘娘太要強,死撐著。又過了個年……”
“娘娘那身子,前幾年就知道,非得靜養三年五載才能見好。可那樣的毒物,就算是見了好,那也不可能恢複過去的樣子了。如今最好修養的時候過了,哪裡還中用……”
“就……就沒法子了?”折梅哭出來。
“你莫要哭,娘娘自己什麼都知道。她自己……她不求那些了。”趙太醫道。
“你彆哭了,娘娘不想看到你們這樣。”趙太醫歎氣。
折梅搖頭,蹲在牆角流淚許久。
初六的時候,沈初柳醒來道“給皇上和太子傳話吧,我不成了。”
折梅手裡的梳子當即落地。
“做什麼這樣驚訝?去吧。”沈初柳笑了笑。
眾人都跪下來,是元宵去傳話的。
最後,景貴妃也不肯叫太醫署來太多人,隻來了太醫署的太醫令和副令,以及趙太醫。
皇後親自來。
“沒什麼藥管用了。”太醫令搖頭。
皇後蹙眉“怎麼會這樣?”
“並非一時,去年初春時候,臣就給娘娘請脈。那時候因過年,娘娘過於勞累就昏沉了日。那時候娘娘身子就虛空無比。當年那毒實在傷身,娘娘臟器受損嚴重。去年一年事多,年前已經不好了,隻是娘娘不肯叫人知道。隻叫臣配參湯,熬過了年關。本就是極其體虛的人,哪裡經得住這麼熬著。”
參湯也不過是強行叫人打起精神來。
皇後半晌“傳話,叫皇上回京吧。既然貴妃不叫人打攪,就……都不許來看了。”
“是。”
皇後歎氣“她最是個心裡清明的,想必自己沒說的話,沈家裴家她也誰都不想見了?”
折梅流淚道“主子說,各人自有緣法,不必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