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的心宛如被刀刃一次又一次刺入,一次比一次深,疼得她腰都直不起來。
顧修辭躺在地上,含淚的黑眸絕望的看向她,哀求著
沈知微眼底的淚再也控製不住的往下掉,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哽咽道“爸,驕傲,自尊,道德,善良甚至人性,你想要什麼都可以從我身體裡拿走,我隻求您把顧修辭留給我,求您了”
她再次磕頭,匍匐在地上,從此一身軟骨,再無錚錚烈骨。
沈現沉沉地歎了一口氣,“微微,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你要為自己今天所說的每一個字負責,知道嗎?”
沈知微直起腰,一邊流淚一邊點頭。
沈現吩咐季聽風準備準備,他們該離開蘭市了。
季聽風頷首,走出去的時候看了一眼背影孤寂又哀涼的沈知微,大步流星的走出去了。
沈現起身拿著拐杖走到她麵前停下腳步,低頭看她,“去告個彆,這輩子你們不可能再見了。”
聲音仿佛帶著聖人的慈悲。
沈知微沒說話,起身走向顧修辭。
男人退到了一邊,但眼神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看,充滿警惕。
沈知微在他的麵前跪下來,瓷白的手指輕輕拂去他嘴角的血,“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顧修辭沾滿鮮血的手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唇瓣翕動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音,“知微,彆走”
沈知微眼底的淚悄無聲息的掉下來,淚眼婆娑的眼神依依不舍。
“顧修辭,以後找個普通的女孩子結婚生子,彆再像我這樣了,受罪。”
顧修辭小幅度的搖頭,眼神死死地盯著她。
沈知微費力的掰開他的手,視線落在自己無名指上的鑽戒上,伸手取下。
“知微”顧修辭啞著聲音,簡單的兩個字充滿哀求。
卑微至極。
沈知微淚如雨下,卻還是將戒指塞進了他的手裡,“顧修辭,我走了。你不要想我,也不要來找我,把我忘了吧。”
話畢,不顧他想要抓住自己的手,起身就走。
身後傳來一聲又一聲沙啞又悲慟的聲音,“知微知微知微。”
門口季聽風已經把車子開過來了,也查看了下四周確認沒有警察埋伏。
沈現坐在車子裡,看著她出來,嘴角揚起得逞後的笑容。
沈知微走到車邊,聽到身後的關門聲,回頭看到那個男人在鎖門。
“放心,等我們離開蘭市你就可以通知他們來救人了。”沈現低沉的嗓音道。
沈知微上車坐在他身邊,聲音沙啞又麻木,“爸,要是顧修辭沒了,我活不下去不要緊,你們一個也都彆想活。”
眼神掃過前座的男人和季聽風。
沈現笑了下,“微微,你知道的,爸爸很守信用,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辦到。”
沈知微扭頭看向被鎖起來的大門,沒有說話。
“丁利,開車。”沈現吩咐道。
丁利就是打顧修辭的那個男人,沈知微餘光瞥了他一眼,這筆賬她記下了。
車子已經在高速橋上開了一個多鐘頭,眼看著就要到下一個收費路口,沈知微手指動了動,想要拿出手機。
一直閉著眼睛的沈現忽然開口,“過了前麵的收費口你再打電話。”
沈知微的手頓住,沒有再動了。
過了收費口,她就拿出手機撥通路澄的電話,“顧修辭在建材市場的瓷磚倉庫,你快帶”
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人拿走,下一秒飛出車窗外。
沈知微扭頭看向他,眼神裡透著一股不悅的情緒。
沈現似乎沒看到,低沉的嗓音道“我承諾你的事已經做到了,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我要確認他還活著!”沈知微堅持道。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會讓你知道的。”沈現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安全的地方?
沈知微黛眉輕蹙沒說話,心裡在想什麼地方是安全的地方?
他們究竟想要去哪裡?
黑夜漫漫,道路且長,沈知微覺得自己好像永遠都走不出這片黑暗裡。
沈知微跟著他們離開蘭市,一路開車大約用了一周的時間到了西寧。
西寧是陰雨天,溫度很低,沈知微下車就被冷風吹的瑟瑟發抖。
他們身份特殊,要是遇到小旅館就停下來休息一晚,要是遇不到就睡車上。
好不容易到了西寧,雖然不能住太好的酒店,但找個乾淨的旅館不難。
沈現和丁利住一間房,沈知微和季聽風住一間房。
丁利和季聽風出去的時候,沈知微就被送到沈現的方向裡。
父女獨處一室,沒有溫馨也沒有任何交流,隻剩下無儘的冰冷與沈知微的滿腔的怨懟。
季聽風回來的時候,手裡除了吃的,還多了兩件衝鋒衣,一件是給沈現的,一件是給沈知微。
沈知微沒接,隻是麻木的吃著自己的東西。
“丁利怎麼沒回來?”沈現問。
“他在采購物資,畢竟接下來一路都不好走。”季聽風回答。
沈現點頭,沉默半響後說“吃完飯你們就回去休息吧。”
“是,沈叔。”季聽風恭敬道。
沈知微這一路都沒什麼胃口,不過七八天就瘦了一大圈,晚餐照舊沒吃多少,扔下筷子起身就走。
季聽風見她要回房間,自然也不吃了,跟著她出去了。
回到房間沈知微就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當季聽風不存在。
一路上她都是這麼過來的。
季聽風倒了一杯水放在她床頭,轉身走到旁邊的床邊坐下,眸光看向她蒼白的小臉上,“你打算一直這樣不跟我們說話,不交流,當個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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