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玄太過驚訝,以至於停下口中誦經。
他的弟子們也瞠目結舌,紛紛起身,看著將疫鬼扣在圓覺寺山門前的黑衣女子。
那女子蹲在青銅大鐘之上,回頭對淨玄道:“大師如何停下了?”
淨玄一愣。
“有諸位大師的經文加持,我才能封住這疫鬼,還請諸位助我一臂之力。”
黑衣娘子站起身,對著淨玄欠身一禮。
她抬起頭時,淨玄看到,這女子竟然生就一雙黑金異瞳,那眼中光華流轉,她的手按在大鐘的頂端,而青鐘製成的大鐘,正發出“哐——哐——哐——”的巨響。
應該是裡頭的疫鬼想要出來,正拚命撞擊大鐘的內壁。
可青銅鐘上刻滿了經文,此時正在女子的手掌之下,發出淡淡金光。
仿佛有一道暗金色的流火,正從女子的手掌中湧出,激起了大鐘上的經文。
淨玄的眼睛,能看到那些文字,緩緩從大鐘上浮起,紛紛往鐘內衝去。
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心中疑惑,但用力一頓手中錫杖,手上撚動佛珠,仍再度開口,誦出經文。
弟子們見他開始誦經,便也都回身坐好,一起閉目誦經。
淨玄莊嚴渾厚的聲音,此時此刻,仿佛響徹天地,淨化魂靈。
顧嬌麵上微微一笑,她蹲下身,將雙手都放到大鐘之上,暗金色流火從她掌心中湧出,流轉於巨大的鐘身之上,鐘身內能聽到的撞擊聲越來越弱,莫約兩刻鐘後,終於徹底平息下來。
淨玄睜開眼睛,看著那巍然不動的大鐘,跟鐘上的女子,心中有些忐忑。
那疫鬼,是被製服了嗎?
這樣想著,口中的經文,不由也慢了下來。
“大師,你心有雜念。”
黑衣女子從青銅鐘上跳下,轉頭看淨玄一眼,“心無旁騖,才能心如明鏡。”
這時候,又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遙遙傳來。
“娘子~~~”
淨玄抬頭去看,隻見一個美貌嬌媚的小娘子,手裡還拉著個小丫頭,站得遠遠的,正對這邊揮手。
他定睛看去,眼神一凝。
手中錫杖忍不住往腳下一頓。
“大師,我佛慈悲,不是嗎?”
黑衣娘子見他神色有變,淡淡開口道。
淨玄轉頭看她,又看看隔得遠遠的兩個小娘子,單手立於胸前,唱了個佛號,道:“女施主所說極是。”
說罷又問,“今日得女施主相助,才能降伏疫鬼,淨玄感激不儘,還未請教女施主大名。”
黑衣女子對他欠身一禮,道:“青州顧氏,見過大師。”
說罷,她又笑一笑,道:“今日能降伏這鬼,全靠大師的鐘,它才是第一大功臣。”
聽她這樣說,淨玄忍不住又看了那青銅鐘一眼。
這鐘與圓覺寺同歲,也有三百多年了。
它高高懸於鐘樓之上,每日早晚聽寺內僧人們誦經,聽元日法會,聽曆代圓覺寺的高僧主持在廣場上辯經。
寺中香火騰起的嫋嫋青煙,也曾撫於大鐘之上,它日複一日,在清晨,在傍晚,在每一個重要的時刻,發出悠遠綿長的鐘聲。
也許,經年累月,竟讓這口青銅大鐘,有了某些超乎尋常的法力。
而自己雖然知道要借助神佛之力,才能對抗疫鬼,可從未想到,圓覺寺內的大鐘,竟能起到這樣的效用。
現在想來,它厚重堅固無比,四周經文繚繞,且鐘上刻的,正是藥師琉璃光如來的本願功德經,用來壓製禁錮疫鬼,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