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天香!
屋外風雨飄搖,屋頂吱嘎作響。
顏清將發盤好,慢條斯理地說“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害一個原本毫不相乾的人,如果她這樣做,隻有一個可能性,收受好處替人辦事。長老一把年紀,自然不會信彆人許下的空口無憑的諾言,定然是收到了足夠令你破戒的好處,才會冒險剪我的發害我。”
頭發對於女子來說太重要了,顏清在知道永渺長老的意圖時,氣得幾乎把持不住,幸好她自幼磨練出堅忍的性格。
永渺長老目光閃縮,昂起的頭慢慢垂下。
“長老明知我為顏少卿嫡長女,卻仍然敢害我,證明對方來頭比我顏家大。”顏清推測著永渺長老背後那隻手,根據近期發生過的事,不難推測出嫌疑人——董慧言或錦陽公主。她傾向董慧言,因錦陽公主的母親張德妃穩居四妃之位,兒女雙全,並不是靠美貌和家族支撐就能辦到的,更是德妃本身聰慧有心計。
她能察覺的“捧殺之兆”,德妃當然能瞧出端倪,經柳姑姑回去一說,應該會想辦法挽救將危之局,那麼錦陽公主暫時不會把手伸到遠離京城的連溪寺。董慧言和錦陽公主可不一樣,她的母親是郡主,她的外公是王爺,吃了虧豈有不尋機報複之理。
董慧言挺好麵子一個人,自視甚高,該是悄悄地安排下人來辦這事,不會驚動安康郡主。因為董慧言做事流於表麵,根本不成氣候,顏清自信可以輕鬆解決眼下的事。
永渺長老聞言,驚愕地抬頭看向顏清,竟望進一雙光可鑒人的眸子裡,在這雙眸子前,她的一切仿佛無所遁形,一顆心不可抑製地下沉、全身發寒。
這小姑娘太可怕了,永渺長老不由自主向後退,才幾步撞上了什麼東西,猛然震了震回頭一看,竟是月桂擋住了她,怒目圓睜想吃人似的。
顏清遞給月桂一個安慰的眼神,又道“可是長老你一定要明白一件事,現在你露餡了,收買你的人可不會給你善後,更不會為你撐腰。若你敢透露出去,恐怕佛祖也拯救不了你的肉身。”
永渺長老思付,顏清所言非虛,可是說她後麵那些話乾什麼?提醒她彆出賣雇主?真是黃口小兒自以為是,“貧尼不知道顏施主在說什麼。”
隻要她抵死不認,慧英知道應該怎麼做的。
想到這晨,永渺長老又煥發生機。
外頭的風雨更大了,猛烈地拍打著本就老舊的屋子,屋子四麵木牆搖晃著,好像隨時會散架一樣。
顏清抬頭環伺屋宇一周,覺得應該還能支撐一會兒,不過說話得大聲些,否則彆人聽不見,“長老一定要明白一件事,無論成或敗,你必死無疑,因為死人才會保守秘密。但我肯定那人隻會對付你一個,卻不會牽連連溪寺,而我,不僅可以讓你蹲大獄並且悄無聲息地死去,還能借你一己之錯拔掉整個連溪寺。我說你是罪人,害人害己,知道了嗎?”
永渺長老已經不懼顏清了,對她的說法更是嗤之以鼻,有那麼厲害還給趕到寺裡來修行?
“恕貧尼不懂,還望顏施主說明白一些。”
顏清卻是站了起來,無奈了歎了口氣“我給了你幾次機會,孰料你竟不珍惜,我言儘於此,你將成為連溪寺的罪人!”
“哈哈哈,不要笑死人了,你以為你是誰?隻手遮天嗎?”永渺長老認為顏清隻會拿話唬她,態度又張狂起來。
顏清臉不改色地說“我以真理為臂,以真相為手,確實可以隻手遮天。連溪寺永渺長老收受董尚書之女董慧言的好處,企圖毒害顏家嫡長女,事情敗露畏罪自殺。月桂,動手。”
永渺長老像聽到好笑的笑語般笑了出來,“你說什麼?”
月桂眼中掠過猶豫,可支持顏清的態度堅定不移,這畜牲不如的老尼姑竟敢害大小姐,殺就殺了,雖然跟殺雞鴨有分彆,但這種惡人死不足惜!“是。”
月桂解下腰帶,利落地勒住永渺長老頸項,收緊。
永渺長老這才意識到顏清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想殺自己,連忙雙手捉住勒著脖子的布帶反抗,“你殺人,你竟敢殺我,你不會得逞的,救命啊,來人啊!”
狂風暴雨,即使有人在那兒窺視又如何,誰聽得見,誰現在敢冒頭?
廢物死就死了吧。
雖然證據很可能會被人搜刮走,但顏清不想多一個威脅自己安全的人活在世上,顏氏一門有著血緣乾係才需要謹慎對待,這種貪婪虛偽的“出家人”,沒任何姑息的必要。
月桂沒敢一下子勒死永渺長老,她整張臉已經由通紅轉青,已經透不過氣了,“咯……救命,饒命,啊,饒,”她突然拚儘力氣尖叫“是董小姐,是她——”
“……咳咳咳……”顏清抬起右手揮了揮,示意月桂鬆手,月桂連忙放開永渺長老,淡定地把腰帶係回去,永渺長老一得到自由,立刻癱在地上猛咳。
顏清也不理她,讓月桂過來坐,“害怕嗎?”她輕聲問。
月桂沒敢坐,拍拍心口,老實地說“大小姐,婢子是有點怕,可是有大小姐鎮場子,婢子又覺得自己沒什麼好怕的。”
顏清看著她,笑靨如花,目光充滿暖意和賞識“我果然沒看錯人。”其它不必多說。
聽到誇讚,月桂怪不好意思的,害怕地低下頭,突然又扭頭盯著地上還在按著自己脖子喘氣的永渺長老,低喝道“勸你識相點,速速交待來龍去脈,除了我家大小姐,誰也救不了你。”
永渺長老好不容易喘順了氣,站起來當即大罵,一邊罵一邊想往外跑,隻要跑回前山,她肯定讓慧覺師侄弄死這個惡毒的小潑皮,先下手為強,到時顏家來人又如何?
月桂連忙阻攔,二人立刻糾纏在一起。
顏清冷笑一聲,偏頭道“詩兒,敲斷壞人的腿,莫讓她跑了。”
沈靜詩立刻把自己守護的杯子拿給顏清,然後抄起掃帚對準永渺長老膝蓋猛然敲下去,“啊”,一聲慘叫差點把耳朵震聾。
幸好顏清早已捂住耳朵。
沈靜詩走回顏清身邊,把水杯拿過來放回小幾上。
月桂鬆開永渺長老,她立刻摔倒在地,抱著大腿哀號。
顏清走近永渺長老,月桂連忙站到顏清身邊護衛,預防萬一。
“安靜。”顏清凝著永渺長老,語調雖還若平時溫軟,但不知怎地竟透出一種鎮懾人心的力量,令人不得不安靜下來。
臉色蒼白的永渺長老緩緩抬頭看向顏清,鼻翼翕動,目光中充滿恐懼。
顏清也看著她,淡然的目光中透著胸有成竹“我隻給你一次活下去並不會連累師門的機會,這回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