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繼續看書,眼尾也沒掃她一下,“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你們夜裡該睡睡,聽到動靜過來即可。”
這個弱女子,對自己自信到了極點。
小草和月桂卻是焦慮萬分,知道勸說沒用,隻好各自去了。小草把所有自己學過的暗器都搞來藏身上,而月桂找了一套顏清穿過上街的衣裳套在裡麵,以防萬一。
正當顏清準備下榻時,傳來不幸的消息。
董慧言在年香凝府上用晚膳,坐轎回府時被歹徒脅持。
本來沒顏清什麼事,然而歹徒揚言兩刻鐘內要用顏清換董慧言,否則時間一到立刻殺害她。
大家明白,換顏清去做人質也無補於事,被脅持的是董慧言憑何要顏清去頂替,但是安康郡主威逼李京兆換人質未果,又命白虎衛將軍黃大兆親自上門要人,但黃將軍認為欠妥,遂派張鵬前往。
康寧招架不住,讓人破防衝到內院從而驚動顏清。
沈靜詩拿著砍刀衝到內院與小草一起站在門前,跟白虎衛的張鵬對峙。
“我家大小姐已經歇息,請閣下萬勿驚擾。”小草拿的是匕首,覺得可以和沈靜詩換一下,她又不肯。
“草兒姐姐我很厲害的!”沈靜詩比劃著,表示她的武藝大有進展。
張鵬拱手施禮,高聲衝裡麵喊道“事因顏大小姐起,怎忍心要董二小姐替你受過?請顏大小姐隨小人走一趟。”
顏清隻知道起事了,卻不知是何事,為何牽董慧言?
“月桂,快幫我著衣。”
月桂卻是慢悠悠的去拿衫裙,外頭已經傳來兵器碰撞的鏗鏘聲。
危急關頭,顏清隻好催促月桂,“快點,怕她倆生意外丟了性命。”
刀槍無眼,一不小心小命不保。
月桂隻想拖延時間,誰想如此嚴重,穿好衣裙後,三兩下幫顏清紮了個高髻,抱她到到輪椅上,打開明間的門。
“馬上住手。”顏清心裡焦急,臉色卻平靜不顯。
張鵬率先虛晃一招退開,小草帶著攻勢極猛的沈靜詩往後收招,再一起退到門旁。
“何事直說?”顏清料到情況危急,否則張鵬怎敢有違禮法闖進來。
張鵬比誰都心急,顏清肯主動相見令他如釋重負,立刻簡單交待事情的來龍去脈,“請顏大小姐親自前往,我們定會護你周全,相法子儘快營救。”
顏清若能袖手旁觀,絕對不會去,張鵬來了也不行的話,下一個來的定是黃將軍,到時就不是請她去了而是綁。
董慧言身份地位比她高大多,這是沒辦法的事,即使顏父在場亦不能扭轉乾坤。
“你先去穩住歹徒,我馬上到。”顏清騎不了馬,最快的是坐馬車,張鵬騎馬可比她快多了,先回去可安穩歹徒,勿傷了董二。
“外麵有馬車,有請。”張鵬沒有猶豫,立刻告退,先行一步。
小草不可思議地瞅著顏清,攔在她身前“主子,憑什麼讓您換去她呀?是她自己大晚上還在外頭給凶徒逮住,又不是主子您教唆的!”
那麼多大條漢子在外不能解決,卻教個女流之輩出麵?
小草氣傻了,說什麼也不讓顏清去。
顏清沒有生氣,也沒有埋怨,安靜地聽小草發飆,待她情緒稍為平複,笑道“傻丫頭,快抱我到馬車上,月桂你推輪椅過來,不然到了那邊我可得站地上,影響雙足複元。”
“您這人!”小草氣得哭鼻子,顧不上抹,立刻抱起顏清飛奔。
顏清回頭衝沈靜詩道“詩兒,在家裡聽話,我去去就回,你不能偷跑出去。”
沈靜詩很難理解他們的言行,她隻知道要聽“阿娘”的話,雖然他們都讓她喚阿娘作阿姐,但她永遠是阿娘。
“詩兒會聽話。”
蓬萊客棧往南邊過去第四間商鋪前麵,是一條非常寬敞的十字路,並有兩棵參天大槐相對而立,一名七姐一名牛郎。
在“七姐”前,有一名個子矮小,穿著夜行衣的男子拿劍橫在董慧言頸項,雙眼遍布紅血絲,而董慧言臉如死灰,一動不敢動。
白虎衛將七姐團團圍住,李京兆離該男子有一丈遠,神色凝重,他旁邊的董尚書,那神情恨不得生啖凶徒血肉。
顏清乘坐馬車到來時,白虎衛讓開了一條路,馬車順利駛到裡麵。
先是一具輪椅落地,再有一名著月牙白對襟襦裙的少女由穿褐色半臂的丫鬟抱下地,再坐到輪椅上去。
那少女素臉朝天,隻用一條藍色發帶於頭頂紮了一個高髻,然在她黑眸顧盼之間,月動星移。
夜色流敞。
眾人屏住呼吸,不敢作聲,四周針落可聞。
夏螢在蓬萊客棧三樓注視著這一幕,輕哼了句傻子。
顏清自己可以推輪椅,在小草推她到李京兆跟前向其行禮後,命小草退後,自己推著輪椅上前。
縱有萬般不願,大家還是目送她去了。
顏清去到距凶徒還有六尺左右的位置停下“你認得我嗎?”她這樣問是有深意的,他們首領畫技尚可,但與她本人還是相差甚遠,除非之前見過她,否則還是要仔細分辨才能認定是她本人,而非冒牌頂替。
凶徒在顏清下馬車時已經盯著她不放,明顯識得她,聞言沉聲道“顏清!馬上過來。”
顏清不慌不忙道“我過去後,你把我倆都殺了如何是好?或者是我過去,你放董二小姐的一瞬間你給箭射穿咽喉呢?”
董慧言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她完全不敢想顏清到底會不會來,強權能讓顏清為她替死嗎?而顏清竟然真的來了,她看也不敢看顏清一眼,努力控製著自己彆抖到劍刃上去。
凶徒冷笑道“我絕對有本事在他們射死我之前把這個金枝玉葉給殺掉,而你在他們眼裡可不怎麼值錢,死就死了。”
顏清臉色微變,目光幻變著令人暗暗心驚的顏色,仿佛萬裡陽光一下子陷入黑暗一般。
歹徒眯起眼,聲音裡的張狂有所收斂“你過來,在我劍能刺死你的範圍,我立刻放她。”
顏清頷首,美目流盼,大槐樹上沒有藏人,槐樹的味道非常特彆,如果有人氣,她能聞出來。
她一邊靠近一邊給出忠告“可不敢動董二小姐,否則你的下場絕對不是死那麼簡單。”
歹徒冷哼一聲“我此等人豈會貪生怕死,隻不過想在死前,嘿嘿。”他語氣變得下流,“嘗一嘗天下絕色是何味道。”
顏清忽地用力一推,將自己推進三尺劍前,歹徒立刻一手刺向顏清咽喉,一手運勁將董慧言於身後平推,本來想在他身後放冷箭的白虎衛,立刻罷手。
“你不是首領,少在這利用我混淆視聽。”顏清看了一眼摔落在地,又立刻被丫鬟抱走的董慧言,收回視線看著歹徒。
“顏清,少自作聰明,那日若不是趙禾出現,你早已被我捉去玩殘了!還敢壞我好事,難道你就這麼想日夜被我的兄弟們玩嗎?哈哈哈。”歹徒縱聲狂笑。
這一幕簡直是京城眾男兒的恥辱。
京城內好手不敢妄動是有原因的,他們可以用暗器將歹徒一擊斃命,但歹徒死之前一定能拉董慧言或是顏清墊背,這才是棘手的地方。
若脅持的是普通百姓,恐怕已被犧牲。
顏清非常生氣,呼入足量即死的毒藥此刻就拿捏在手,隻要大袖一揚,歹徒必定暴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