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拜謝上將軍,求上將軍指點一二。”小草飛快跪下磕了個響頭,楚盛安給她唬得一怔,攤手向顏清表示他並無要小草跪拜的意思。
顏清明白小草的焦慮,“上將軍若是方便,煩請看看小草還有沒有提升的餘地?”
楚盛安哼了一聲“你這語氣和措辭是不把我當自己人!”
顏清掃他一眼“本來就不是……”
“來,小草,彆管你家小姐,她對武藝一竅不通。”楚盛安隨便拾起一根竹枝,卻示意小草用劍。
小草慌忙找了把劍作武器。
二人非常正式地向對方拱手施禮後才比試。
小草還擔心自己的劍削斷楚盛安手裡的竹枝,小心地拿捏力度,然而她發現不久後,自己的劍刃竟被竹枝敲得崩了口。
她發現時心下大驚,連忙全力以赴。
楚盛安卻改攻為守,與他外表不同的是他的招式非常柔軟,看不出一絲剛勁,每次感覺竹枝要被一削為二時,偏讓小草每一招都落空,似打在棉花上無處著力。
小草大驚,突然想起陳年往事,虛晃一招後退幾步,拱手拜問“上將軍,您這劍法是?青女劍法?”
阿爺提過青女劍法非常適合內力不足的女子研習,可惜他隻知道第一式,依第一式另創九式。她一直嫌棄過於柔軟,不屑一顧。
楚盛安頷首,“對,劍譜在我家祖墳裡麵,我將其陪葬時看了一遍。”
母親本來想把劍譜作為家傳之玉傳下去,最好將來的兒媳婦能陪在他身邊走南闖北,孫女兒也能研習以保家衛困,可他怎能讓妻、女吃這種非常人能受的苦,埋了最好。
小草立刻單膝跪下“求上將軍傳授與奴婢,以護衛主子安危。”
楚盛安上前扶起小草“草兒姑娘你這麼客氣,我真是……”他回頭看了顏清一眼,少女淺笑嫣然,媚又軟的目光帶著感激之情,是他見過最純粹的眼光。
“真是盛情難卻啊。”
楚盛安閃身跳出一丈,落在二進門那頭,矯健身姿若大鵬展翅,“看好了。”
青女劍法共八式,每式又含四式一共三十二式,其中每式之間又可分拆連招,是一套精極精深的劍術,而且最是適合女子研學。
顏清也聽過此劍法,早已失傳,她師傅其中一件憾事正是未曾尋得青女劍法,若她老人家尚在……相信小草定能學會,可是楚盛安匆匆演練一遍恐怕小草難以記全,她留了個心眼,認真地觀察楚盛安的一舉一動。
因為他特意放慢了一招一式,降低了難度,但凡顏清雙眼能看清的,她都能記下。
小草看完後,臊著臉請求楚盛安再打一遍,他二話不說用更慢的速度,再舞一遍。
他打這套劍時硬朗如鐵的身軀變得特彆柔軟,如美人肩上柔軟的披帛搖曳生姿,如山林春涓流敞過萬物,若北風回朔細雪無聲。
若非親眼目睹,誰敢想竟是出自楚盛安之手。
顏清看得有些癡了,仿佛師師傅在舞劍,舞完一闕問她可好。
“好。”她鼓掌。
楚盛安擠擠眼,“清兒,你可彆勾引我,我沒什麼定力。”
顏清霎時回神,嗔道“胡說八道。”
楚盛安精銳清明的目光突然跳動著火苗,仿佛能點燃所有。
顏清急問“怎麼了?”她倒不是生怕他惱自己,而是擔心他。
楚盛安望向她時,眼神已是清明,一切憤怒不平如過眼雲煙,朗聲道“無事,我得去皇城了,清兒……再會。”
他拱手施禮,不待顏清回禮轉身離開。
那偉岸的背影,烙在顏清心裡。
他想要,卻要不起。而她,根本不配去念想兒女私情。
月桂早已取得“梅雨”香丸,一時沒有合適的機會開口才拖到現在,見上將軍步履生風連忙追出去“上將軍,香丸……”
顏清將地契和書契打開,並沒想要看清什麼,隻是發愣。
待月桂回來時,她方回神。
“送到上將軍了嗎?”
月桂微喘著氣,“大小姐放心,送到上將軍手裡了。”
顏清點點頭,“送我回屋,準備文房四寶。”
月桂立刻抱顏清到輪椅上,再推往內院。
顏清發現一直沒吱聲的小草竟趴在小幾上,用沈靜詩學寫字沒用完的墨在宣紙背後畫著什麼,那鬼畫符一樣的,能體現精髓嗎?
“小草,跟我來吧。”
若是她不嫌煩,真想讓她好好練字。
小草急道“主子您先去,婢子要趕快畫下來,有些記不清了,挺複雜的。”
月桂撲哧一笑“就你看兩遍能記全呢?主子過目不忘你可快跟著來學本領吧。”
顏清過目不忘一事是玄音被她氣度、才藝折服後傳出來的,月桂因此得知。
小草連忙撲到顏清跟前,一臉敬仰地說“主子您真是神仙下凡。”
顏清推了推她“少貧嘴,走吧。”
幸好她幼時認真學作畫,不過想偷懶也不行,她沒任務時,經常要幫門裡收拾線索,繪畫是必不可少的技能,必須要學會。
顏清回到自己屋裡,在小小的書房裡擺上簡單的文房四寶,聚精彙神地把青女劍法八式畫下來,之後又修改了三次,才算大功告成。
“小草,你學會以後把我的手稿燒掉。”她畫下來已是違背楚盛安意願,絕不能將手稿傳播開去。
小草把手稿視若珍寶,捧在手裡一邊看一邊道“主子放心,婢子一定聽令。”
月桂知小草不善女紅,想儘一分力“來,我先幫你縫成一本,待你學會再燒。”
小草把手稿交給月桂,但她放到桌上,“我去耳房取針線。”
顏清對月桂的謹慎又多了一分讚賞。
一個下午無事,月桂到耳房休憩,小草在門前練劍,而顏清專心畫著兩間鋪子的修葺圖。
待到申末,董府下人送來拜貼,請顏清到府上一聚,還派了四乘馬車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