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劉氏在蘇府過了十幾年,認識的人有限,再者平日也不怎麼出門,生辰這日也沒有旁的客人,隻備了一桌飯菜。
她一早便在屋中翹首以望著門口,聽到了馬啼聲與馬車車軲轆的聲音,臉上頓時露出了喜意,忙讓何媽媽出去迎。
何媽媽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擦拭了手,然後才出去相迎。
巷子裡邊的人不知小劉氏的身份,隻當這戶人家神秘得緊,就是想從那些個下人口中探聽些隱私,可下人的嘴巴竟得很,什麼都探聽不出來。
先前他們見過有一個貌美的年輕姑娘出現過兩回,這段時日也沒有再見過,大家夥都在揣測那年輕的姑娘與這院子的婦人是什麼關係。
今日有較為氣派的馬車停在了那院子外邊,隨而從馬車上下來了先前那個年輕姑娘,但這姑娘已經是婦人的打扮,一同下來的還有一個年輕男子。
男子不僅樣貌俊美,就是身上的氣度都不似尋常人。
巷中的婦人都暗暗揣測這男子身份尊貴,而與那女子是夫妻,畢竟女子身上的衣裳還有裝扮,都彰顯著非富即貴。
蘇蘊隻當沒看到那些探究的目光,與顧時行朝著母親的小院走去。
小劉氏隻認為是自己女兒回來了,所以待看到與其一同回來的顧時行,神色一怔,隨後帶著絲絲驚惶的迎上前,拘謹地問“世子怎、怎也來了?”
顧時行朝著小劉氏略一拱手作揖,恭敬道“小婿見過嶽母。”
蘇蘊側目看了眼顧時行。
而小劉氏卻是一驚,忙道“使不得,我也受不得。”
顧時行淡淡一笑,道“嶽母是阿蘊親生母親,無論如何都受得。”
這時侯府的下人把準備的禮一一端入了院子,顧時行道“這裡有母親與我的一些心意,請嶽母笑納。”
蘇蘊見母親如此驚惶,隨而挽上了她母親的手臂,為其解圍。
看向顧時行,柔聲道“我與我娘說些話,夫君先坐著。”
顧時行頷首。
母女二人進了屋中後,小劉氏才長籲了一口氣,驚道“怎麼回事,那顧世子怎對我如此尊敬?!”
在小劉氏的認知中,自己沒有離開蘇府前,身份是妾室,就算離開了,那也是被休棄的妾室,侯府與蘇府能讓女兒與她繼續往來,已是大度,她也不敢再想其他的了。
可今日女兒夫婿的客氣行徑是真真驚嚇到她了。
蘇蘊讓她娘先坐下,然後翻了個杯子,倒了七分滿的茶水給母親,讓母親飲一口茶水緩一緩。
小劉氏飲了茶水,再度呼了一口氣。
蘇蘊這才寬慰道“娘你彆多想,夫君隻是知禮節的人,我是他的結發之妻,而娘你是我的生母。生母生辰,就禮節所言,也是應該來賀的。”
小劉氏聞言,微微搖頭,下意識的感歎道“這顧世子倒是與我夢裡邊的顧世子有極大的差彆。”
正要轉身給自己倒茶水的蘇蘊聽到這話,動作一頓,轉頭望向自己的母親。不禁想起自己出嫁那日,母親也說過類似的事情,她心頭一跳,眸色微驚。
“娘你做了什麼夢?”蘇蘊儘量讓自己的語聲一如既往的平靜。
小劉氏飲了一口茶後,很是納悶地道“自你出嫁前,夢到過你大婚那日,婚宴冷冷清清的,沒有什麼喜氣的夢境,接著又斷斷續續的夢到你的日子過得並不好……”
說著,小劉氏看向了女兒,再繼而幽幽地道“夢到你與顧世子夫妻間關係冷淡,你也過的不快樂,我更夢到我自己好似神誌不清,連你都不認得了。最奇怪的是,我醒來後,對這夢裡邊發生過的事情都記得很深刻。”
蘇蘊聽到這些話,拿著杯盞的手暗暗收緊,心緒逐漸地沉了下去,但麵上依舊維持著淺淺的笑意。
安撫道“娘你就是多慮了,總怕我嫁到侯府後會被人欺負,所以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娘你瞧我現在可像是過得不好的樣子?”
說著,蘇蘊在小劉氏的麵前轉了個圈。
小劉氏看了眼女兒紅潤的臉色,臉上浮現了笑意“不像,臉色紅潤,臉上的笑容也比在蘇府的時候多了,看來顧世子是真的待你很好。”
蘇蘊笑道“夫君待女兒是真的很好,就是婆母待女兒也很好。婆母知曉今日是母親的生辰,也特意挑了一份禮物過來,可見婆母也是很看重女兒的。”
在女兒的臉上看不出說謊的痕跡,小劉氏心裡的顧慮自然也就沒了,頓時喜笑顏開地道“這樣就很好,很好。”
蘇蘊陪了母親好一會,然後才出去,與顧時行陪著母親用了生辰席。
直至與母親告彆,蘇蘊都麵無異色,直到上了馬車的那一瞬,蘇蘊的臉色便掛不住了,她驀地抓住了顧時行的手臂。
顧時行略一愣怔,忽地抬眸看向蘇蘊,隻見她臉色不大好,忙問“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蘇蘊以複雜不已的目光望著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附到了他的耳邊,把母親所做的夢與他說了。
顧時行目光徒然一沉,隨後沉思了起來,半晌後他才低聲道“我這些天費些心思去翻閱奇聞雜誌,再去探尋一下哪裡有高人,說不定能為我們指點迷津。”
他們兩人一覺醒來便回到了四年前,到底是什麼原因,他們都不清楚,也沒有任何頭緒。
如今沒回來的小劉氏都夢到了他們上輩子的事情,一次也就罷了,還是多次,那隻得查一查了,看能不能查出些頭緒來。
蘇蘊點頭讚同,而現在也隻能如此了。
她心裡頭有些不好的預感,但隻希望是自己多慮了,最好磕磕碰碰會有,但不會有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