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行什麼都沒有說,隻握住她的手。
他們從陵川出發,要出了嶺南的地界,大概要五日時間,而出嶺南,有一條約莫十多裡地的峽穀。
行入峽穀,外邊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正在眯眼假寐的顧時行睜開了雙眸,聽到有馬蹄聲出現在馬車一車,他擋住靠著她休息的蘇媛,掀開了一側窗戶的簾子。
馬車旁的暗衛低聲道“世子,附近鳥獸似乎有些不對勁,過於躁動了。”
顧時行神色肅然凝神了起來,沉吟了一息,吩咐“立即讓人去前邊與原路返回探路。”
暗衛頷首,隨而騎馬到前邊安排人去探路。
蘇蘊也醒了過來,聽到他們二人的話,從顧時行的懷中起身,略有擔憂“出什麼事了?”
顧時行的暗衛受過嚴酷的訓練,對周遭的環境很是敏銳,若是他們覺得有什麼問題,那十有八九是了。
顧時行也放下了帷簾,知曉蘇蘊也不是好哄的,便直接與她說“鳥獸躁動,一則有可能是天氣或是地動,二則是有極多的人聚集在一處。可時下晴空萬裡,且陵川極少地動,第一個可能幾乎排除。”
蘇蘊聞言,臉色也瞬間肅然了起來“人多聚集……會不會是與鄭知敬勾結過的山賊?!”
顧時行神色嚴肅,他也是這個想法。
靜默片刻,他道“若真的是山賊,隻怕後方的路也被堵死了,若是一會有什麼危險,我會儘力把你先護送走。”
蘇蘊聞言,立即抓住了他的手臂,緊皺眉頭“你說過的,同進同退。”
顧時行輕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護送你走了,我才不會有後顧之憂。”
說罷,他讓她在馬車內先坐著,他出去安排人去看周圍的地形,看看有沒有可退之路。
蘇蘊在他出去前,拉住了他的袖子,顧時行轉回頭望向她。
蘇蘊道“你要記住你應過我的話。”
顧時行淡淡一笑,隨之點頭,溫聲應“不會忘的。”
再次得到他的保證,蘇蘊才鬆開了他的手。
顧時行下了馬車,安排暗衛在方圓一裡內搜尋其他出路。
她們所在的峽穀,兩邊山勢陡峭,無路可攀爬,但仔細尋一尋,應當能尋到出去的峽穀狹路。
不一會,前去前方探路的與在方圓探路的暗衛一同到顧時行麵前稟告。
前方探路的暗衛麵色緊急“世子,前方有埋伏!”
說話的時候,後方探路的人也騎馬趕了回來“世子,後方也有人追來了,約莫小半刻就來到了!”
這時地麵隱隱有震動,還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馬蹄聲。
嶺南的山賊許久未有這麼大的動靜了,可卻在他離開嶺南的時候似乎傾巢而出,其目的絕不可能隻是為了錢財。
山賊多為無惡不做,但因近年剿匪頻繁,恐怕多受窩囊之氣,此次想要擒住他來和朝廷談條件。
隻一息,顧時行就有了答案,麵色倏然一寒,沉著臉問方圓一裡探路的暗衛“可有找到狹路?”
那人語速極快的道“前方半裡有一條被樹木所掩的小狹路,因狹隘,所以馬車無法通過,隻能一人一人的通過。”
顧時行沒有遲疑,當機立斷的道“安排兩人護送女眷離開,再立即尋人回來支援!”
若是全部人都走了,山賊熟知地形,恐怕不稍片刻,便會趕上且圍了他們,屆時隻怕一個人都走不了。
蘇蘊聽到初意傳來顧時行的命令,再而下了馬車,急急的走到顧時行身前,問“你呢!?”
情況緊急,顧時行與她解釋不了太多,隻道“山賊目的是我,大抵想要擒住我與朝廷談條件,不會傷我性命,但若是你與其他婢女都被抓走了,後果不堪設想,趕緊先走。”
山賊□□擄掠,無惡不作,女眷若被擒,後果可想而知。
說罷,顧時行看向夏珂,命令“立即把娘子帶走!”
夏珂立即拉上蘇蘊,蘇蘊知曉自己留下是累贅,累己也會連累旁人。
她咬了咬唇後,麵色認真地與他說“你小心,莫要違背對我的承諾。”
說罷,轉身便與夏珂快步離開,但卻還是頻頻回頭望向顧時行,眼眶逐漸婆娑,眼前也是霧蒙蒙的一片。
顧時行深呼吸了一口氣,為了讓她不要回頭,直接轉了身。
再回首,她已經沒了人影。
兩麵皆有馬蹄聲傳來,顧時行冷著臉去拿了一柄槍尖泛著銀光的長槍,繼而佇立在峽穀之間,目光銳利而凜冽的望著前方,與近百人的侍衛與暗衛嚴陣以待。
他自然也可以一同走,但顧家的子孫不會做出拋棄自己的下屬而逃跑行徑。
共同進退才是顧家的祖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