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她也沒有再好奇,而是像個好說閒話的小話嘮一樣,問他“你與你們舅舅家是怎麼一回事呀?”
齊君謹笑容淡了下來,臉上沒了笑意“當初我們借住舅舅家中,我去書塾進學,母親與小妹留在舅舅家中,母親攬下了舅舅家中所有的家務活,除此之外,小妹也被那些個表妹欺負,性子也因此變得軟弱,不敢與人說話,後來從舅舅家中搬出來,才慢慢的好起來。”
說到欺負人,蘇語嫣想起自己受蘇雯挑撥,欺負了那麼久庶妹,有些心虛。
心虛過後,她又問“那你們怎麼還與他們往來,換做是我,我連個眼神都不會給他們,更彆說讓他們進門了。”
齊君謹輕歎了一聲,淺飲了一口茶水,握著杯盞無奈道“我們終究還是在他們家借住了兩年,這是事實,我如今在朝為官,官職甚微,但凡他們一紙忘恩負義狀告到府衙,我這官職恐怕也難保。”
蘇語嫣立馬撇嘴,道“瞻前顧後,活該受委屈,換做是我,我自己爽快了才時最重要的,彆的都得排在後邊。”
齊君謹溫和的笑了笑,道“那你便彆委屈了自己。”
蘇語嫣聽到他這麼一說,愣了一下,問“你怎不與我講道理?”
他問“我為何要與講道理?”
她皺著眉頭道“我隻要一說這些話,母親與哥哥必然會說我無理取鬨,或是講一大堆的道理,讓我多隱忍,莫要連累了在朝中為官的父親,或是哥哥。”
齊君謹提起茶壺,往她的杯盞中添茶,溫言道“你既然知道那些是道理,你也是明白的。再者,你隻是性子急了些而已,你並非無理取鬨,若是你生氣了,那定然是有原因的,你與人發火,也是有理由的。”
聽到這些話,蘇語嫣愣愣的,心底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覺,就有些酸酸的,她低下頭,兩手捏著杯盞,悶悶地道“從來沒有人與我說過這些話……”
說到這些,許是因為沒由來的信任,她不設防的道“我姐姐知書達禮,溫柔賢惠,母親與父親最為在意她,而哥哥自小就聰明,又是家中的嫡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她頓了頓,聲音更小了“而到我這裡,既不聰明,脾氣也大,母親雖然疼我,可卻是排在哥哥姐姐的後邊的。還有就是父親……他從未誇過我,他就知道罵我,訓斥我。我也想聰明,也想像姐姐那樣知書達禮,可就是控製不住自己……”
說到最後,聲調逐漸委屈了起來,還有些許的哽咽。
她是知道的——是因為自己蠢,才會讓蘇雯牽著鼻子走。
——因為自己蠢,且性子急,所以每次被人三言兩語就激怒,當眾出醜。
自去年冬節在侯府出醜,再被母親禁足多日後,她也慢慢的在改了。但在知曉庶妹與侯府定親那回,她氣憤得鬨了一回。
而這事傳到父親那裡後,他便沒有再與她說過一句話了。
直至在嫁的時候,才與她說莫要再胡鬨,好好過日子。
想到這裡,她眼中的淚珠子“啪嗒啪嗒”的落下,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桌子上邊。
聽到她所言,再看到她的淚珠子,齊君謹愣怔了一瞬,隨而反應了過來,起了身走到她的身旁,把她輕輕攬住。
她埋進了他的腰腹中憋著聲音哭了出來,似乎要把所有的委屈撒出來似的。
寬厚的手掌輕輕拍在她的背後。
有的人在最苦最難的事情上是衣食困難,可有的人卻是父母對自己從來不認可。
無論何種,都讓人難受痛苦。
哭了好一會,她忽然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竟然在這還不怎麼了解的新婚丈夫麵前哭得沒了形象,還說了那些話,頓時不自在了。
她用力的推開他,道“你走開些。”,然後扯過他的袖子,毫不客氣的擦起了眼角的眼淚。
看到她這行徑,齊君謹無奈,卻也任由她拉著自己的袖子,當做帕子一樣擦眼淚。
擦了眼淚後,她仰起頭,眼睛紅紅的,像兔子眼。
她一瞪眼,便更像了。
她惱羞成怒的威脅“我警告你,不許把我剛剛說的話說出去。”
他抬起指腹,在她往後傾身避開的時候,他語聲溫柔“你沒擦乾淨。”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把臉蛋往前略微一湊。
他笑了笑,指腹在她的下眼瞼下輕輕抹了抹,道“你與我說的私密話,我自然不會與旁人說。”
她撇嘴,小聲嘀咕“這哪裡算是私密話了,分明是訴苦的話。”
“反正不許說出去就是了。”
“好,不說出去。”他淺笑道。
他本就長得好看,時下笑意溫潤,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不知怎的,之前見他笑,什麼感覺都沒有,現在卻是覺得心頭“呯呯呯”的跳,跳得又快又急,甚至覺著臉都有些泛熱。
就,怪奇怪的感覺。
她嗔瞪了他一眼“你彆笑了,讓人不自在。”
他又是一聲“好”,斂去了笑意,但那雙黑眸卻似乎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他讓蘇語嫣暗惱,輕哼了一聲,起了身後就徑自往床鋪走去“我不管了,我困了,我要繼續再睡一會。”
說罷,走到床外邊,坐上了床沿,胡亂蹭掉了鞋子就撲到床鋪上邊。
看著她嬌憨不做作的姿態,他又是一笑,問“你白日睡太多,晚上睡不著了怎麼辦?”
她拉上被衾蓋了起來,毫不在意的道“睡不著那就不睡。”
“睡不著,我便陪著你一塊,如此也正好。”
她沒搭理他了,就躺在床上拆下自己頭上的發飾。也因此,她沒有看到新婚丈夫的唇角勾了勾,更是心不在焉,所以也聽不出他那意味深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