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冰冷,卷著化學品的刺鼻氣味,從地下室的入口倒灌進來。
趙天龍抱著秦雪,身形沒有絲毫晃動,如同一座行走的鐵塔。
他的腳步沉穩而迅速,每一步都踩在偵測過的安全點上。
“獵犬,車準備好了嗎?”他對著耳麥,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在喉嚨裡滾動。
“三號出口,黑色商務車,隨時可以出發。”
“收到。”
懷中的秦雪身體很輕,卻像一塊烙鐵,燙得趙天龍心頭發沉。
他不僅僅是在執行一個救援任務,他是在為楚先生挽回一個無法估量的損失。
那個叫陳默的廢物,他死不足惜。
但陳默手機裡的那條信息,像一根毒刺,紮進了趙天龍的腦海。
“事成之後,楚氏集團,醫藥板塊的控製權歸你。——s”
s。
一個字母,卻透著一股能吞噬一切的血腥味。
這不是一次簡單的綁架勒索。
這是一次精準的、有預謀的商業狙擊。
對方的目標從一開始就不是錢,而是楚家的根基之一,醫藥板塊!
陳默這條蠢狗,根本沒資格染指這種級彆的利益。
他隻是被推到台前的棋子,一個用完即棄的誘餌。
那麼,握著棋子的手,到底是誰?
趙天龍的思緒飛速運轉。他看了一眼懷中昏迷的秦雪,又想到了遠在另一處的楚先生。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猛然成型。
不能說。
至少現在不能全說。
楚先生對秦小姐的重視,趙天龍比誰都清楚。
此刻他若是將這個“s”的存在和盤托出,盛怒之下的楚先生很可能會打亂陣腳,甚至親自下場追查,把自己暴露在暗箭之下。
而那個“s”,既然能策劃出如此陰險的布局,必然是個藏在暗處的老狐狸。
在找到狐狸的尾巴之前,任何輕舉妄動,都可能導致滿盤皆輸。
趙天龍的眼神變得更加幽深。
他決定,將這個“s”的存在,暫時壓在自己心裡。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把這個藏在陰溝裡的老鼠揪出來,然後……捏碎它的骨頭。
“夜鷹,”他再次低語,“現場處理乾淨,把陳默和他的人帶走,找個‘安靜’的地方讓他們開口。我要知道,是誰聯係的他,怎麼聯係的,每一個字,都不能漏。”
“明白。”
黑色的商務車如幽靈般滑到出口。
車門無聲地打開,趙天龍彎腰將秦雪輕輕地放進後座,讓她靠在柔軟的椅背上。
車門關閉,隔絕了外麵的風聲。
趙天龍坐在秦雪旁邊,從口袋裡拿出那個沾著灰塵的手機。
他再次點開那條信息,盯著那個孤零零的字母“s”。
會是誰?
王德發?方誌遠?這些老對手雖然貪婪,但行事風格更偏向於在商場上真刀真槍地拚殺。
這種下三濫的綁架手段,不像他們的風格。
李沐陽?那個笑裡藏刀的二世祖?有可能,但他圖謀的應該是整個楚家,而不是區區一個醫藥板塊。
還是說……是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全新的敵人?
趙天龍關掉手機屏幕,將它和自己的私人設備分開放好。
這東西,是唯一的線索,也是一枚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
遊戲,確實才剛剛開始。
但他趙天龍,最喜歡的就是這種把敵人從暗處揪出來的遊戲。
……
上京市,楚家旗下一間不對外開放的私人療養院。
頂層的特護病房裡,燈火通明,數名穿著白大褂的專家束手而立,大氣都不敢喘。
病床上,秦雪已經換上乾淨的病號服,手腕和腳踝上被繩索勒出的淤青被仔細地塗上了藥膏。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陰影。
她還沒有醒。
砰!
病房的門被一股巨力從外麵撞開。
楚嘯天帶著一身寒氣衝了進來。
他剛結束一場跨洋視頻會議,會議的內容是關於一塊剛出土的、疑似帶有上古銘文的甲骨。
他正沉浸在破解那晦澀文字的興奮中,趙天龍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電話裡隻有一句話:“先生,秦小姐出事了,我們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那一瞬間,楚嘯天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