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嘯天離開後,秦雪立刻鎖上了辦公室的門。
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下來,隻剩下她急促的心跳和指尖傳來的,那張薄薄紙張的特殊觸感。
她沒有開燈,任由窗外城市的霓虹將自己的影子拉長,投射在身後的牆壁上。
她將那張“藥方”平鋪在桌麵上,就著台燈昏黃的光,每一個字,每一個分子式,都像帶著魔力的鉤子,死死攫住她的全部心神。
瘋子!
這絕對是一個瘋子的手筆!
她腦海裡反複回響著這個詞。
可另一個聲音卻在尖叫:天才!這是一個前無古人,甚至可能後無來者的醫學天才!
她的指尖輕輕劃過一個複雜的肽鏈結構圖,旁邊標注著“紫河車提取物γ”。
根據楚嘯天的理論,這個結構能夠精準地與造血乾細胞的“休眠受體”結合,強行喚醒其活性。
這簡直是……用神話的鑰匙去開科學的鎖!
她打開筆記本電腦,手指在鍵盤上翻飛,調出全球最頂尖的生物醫學數據庫。
她輸入那串肽鏈的編碼,搜索結果:零。
不存在。
這完全是憑空創造的結構。
可當她運用專業的分子模擬軟件,將這個結構輸入進去,進行蛋白折疊和受體親和力模擬時,屏幕上跳出的數據流,讓她的瞳孔驟然收縮。o……”
她喃喃自語,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這個數值,意味著極強的靶向結合力!
理論上,它真的……可行!
這怎麼可能?
這就像一個從未學過建築的人,隨手畫了一張摩天大樓的設計圖,你嘲笑他異想天開,可經過精密計算,卻發現這棟大樓的結構強度、抗風性、抗震性,全部完美無瑕!
這已經不是用“靈感”或者“巧合”可以解釋的了。
這是一種碾壓式的、更高維度的認知!
秦雪感覺自己的大腦像一塊被投入沸水裡的海綿,瘋狂吸收著這張紙上的信息,同時又在劇烈膨脹,仿佛隨時要炸開。
她時而激動地站起來踱步,時而又頹然坐下,雙手插入發間,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
她引以為傲的知識體係,在這個男人麵前,就像小學生的算術題一樣幼稚可笑。
“叩叩叩——”
突兀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秦雪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將那張紙迅速折好,塞進口袋。
這個動作快得像是在隱藏什麼絕世珍寶。
“誰?”她平複了一下呼吸,問道。
“小雪,是我,張主任。”門外傳來一個略顯油滑的中年男聲。
張文斌,心內科的主任醫師,也是秦雪實習期間的帶教老師之一。此人學術水平平平,卻極擅鑽營,在院內頗有勢力。
秦雪眉頭微皺,但還是起身打開了門。
“張主任,這麼晚了,您還沒走?”
張文斌背著手,挺著微凸的啤酒肚走了進來,目光在她略顯淩亂的辦公室裡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絲長輩“關切”的笑容。
“這不是聽說你接了個棘手的病人嘛,楚家那個小公主。怎麼樣了?家屬沒為難你吧?”
他嘴上說著關心,眼神卻像是在打探什麼消息。
楚家在江城是何等存在,楚嘯月入院,自然引得無數人關注。
“還好,家屬很理智。”秦雪淡淡地回應。
“理智?”張文斌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我可是聽說了,那個楚家大少,就是那個叫楚嘯天的,神神叨叨的,想用什麼中醫的法子來治。小雪啊,你可得拎得清,我們是現代醫院,要講科學,不能由著他們胡來,出了事,責任你擔不起。”
他的語氣,充滿了高高在上的說教意味。
秦雪心裡一陣反感。
她想起了口袋裡那張顛覆性的“藥方”,再看看眼前這個固步自封、還想在她麵前擺資格的張文斌,一種強烈的荒謬感湧上心頭。
科學?你懂個屁的科學!
“張主任,我知道分寸。”她不動聲色地說。
張文斌似乎沒聽出她語氣裡的疏離,反而湊近一步,壓低了聲音:“我聽說,那個楚嘯天給了你一張‘祖傳秘方’?”
他的眼睛裡,閃爍著貪婪與好奇。
秦雪心頭一緊。
消息傳得這麼快?
“沒什麼,就是一些常見的安神補氣的方子,家屬求個心安而已。”她麵不改色地撒了個謊。
“是嗎?”張文斌顯然不信,他眯起眼睛,“小雪,你還年輕,有些事水深著呢。楚家這種豪門,隨便漏點東西出來,都夠我們受用一輩子了。你要是拿到了什麼好東西,彆忘了提攜一下老師我啊。”
這赤裸裸的暗示,讓秦雪胃裡一陣翻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