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空氣裡還殘留著滅火劑的化學氣味,混雜著一絲燒焦的塑料味。
秦雪的心跳還沒完全平複,她看著楚嘯天,這個男人剛剛還像一頭護食的孤狼,現在卻又恢複了那種古井無波的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這種極致的反差,讓她感到一種陌生的恐懼,也催生出無法抑製的好奇。
“你妹妹……她得的是什麼病?”秦雪的聲音有些乾澀,她試圖找一個安全的話題,一個能讓她理解這個男人的切入點。
楚嘯天將手機塞回口袋,那個刪除短信的動作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但他周身那股瞬間凝結的冰冷氣場,秦雪卻感受得清清楚楚。
他抬眼,目光落在被燒得焦黑的離心機上,淡淡地說:“罕見的基因崩潰症,現代醫學稱之為‘ds7型突變’,目前無解。”ds7?”秦雪瞳孔一縮。
作為醫學院的高材生,她當然知道這個名詞。這幾乎等於被判了死刑。患者的身體會從基因層麵開始,逐漸瓦解,器官衰竭,神經壞死,最終化為一灘失去活性的有機物。
這個病,隻存在於最前沿的醫學期刊裡,是全世界頂尖生物學家都束手無策的絕症。
“我查閱過所有文獻,常規治療隻能延緩,無法逆轉。”秦雪下意識地用專業口吻分析,但話一出口就後悔了。這對一個病人家屬來說,太殘忍。
“果然……”她小聲補充,帶著一絲歉意。
“常規?”楚嘯天嘴角牽動了一下,那不是笑,更像一種嘲諷,“這個世界上,總有些東西,超乎常規。”
他的目光重新變得銳利,掃過這一片狼藉的實驗室。
“設備毀了,我的實驗也停了。”他的語氣很平淡,像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
但秦雪卻聽出了那平靜之下的滔天巨浪。
對妹妹病情的焦慮,對敵人的恨意,對未來的迷茫,全都壓在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裡。
她忽然鼓起勇氣,直視著楚嘯天的眼睛:“我……我知道一個地方。我導師的私人實驗室,裡麵的設備比這裡還要先進。他最近出國交流,至少一個月後才回來。”
楚嘯天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秦雪的臉頰有些發燙,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麼大膽的決定。
把一個背景神秘、手段狠辣的男人帶進自己導師的禁地,這無異於一場豪賭。
但她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他說“一個不想讓妹妹死去的哥哥”時那落寞又決絕的眼神。
“為什麼幫我?”楚嘯天問。
ds7,也可能……我不想看到一個天才,就這麼被毀了。”
她頓了頓,補充道:“而且,我也想看看,超乎常規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楚嘯天沉默了片刻,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點頭。
“好。帶路吧。”
兩個字,沒有感謝,卻比任何客套話都顯得更有分量。那是一種信任的交付。
……
江城,古玩一條街。
夕陽給青石板路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街道兩旁的仿古建築裡,店鋪林立,人聲鼎沸。
楚嘯天需要一味特殊的藥引,名為“石髓芝”,這種東西生長於萬年古玉的玉脈核心,早已絕跡。
但在《鬼穀玄醫經》的記載中,一些陪葬的古玉中,偶爾會因為地氣滋養,重新生出微量的“偽石髓芝”,雖藥效大減,但聊勝於無。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來碰碰運氣。
秦雪跟在他身邊,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她不明白,找實驗設備為什麼會找到這種地方來。
“你在找什麼?”
“找一味藥,也找……錢。”楚嘯天言簡意賅。
妹妹的後續治療是個無底洞,王德發和方誌遠的威脅迫在眉睫,他需要錢,大量的錢,來為自己布下棋局。
就在這時,前方一個地攤圍了一大群人,吵嚷聲傳來。
“孫老!您再給看看!這可是我從鄉下好不容易收上來的寶貝啊!正宗的宋代定窯白釉!”一個穿著花襯衫,脖子上掛著粗金鏈子的攤主,正滿臉堆笑地對著一位白發蒼蒼、精神矍鑠的老者說道。
那老者身穿一件樸素的練功服,手裡正端詳著一個白色的瓷碗,眉頭緊鎖。
他就是江城古玩界的泰鬥,孫九齡,人稱“孫老”。
“這碗……器型是對的,釉色也仿得有七八分像,底足的處理……有點意思。”
孫老喃喃自語,眼神裡透著一絲困惑。
攤主見狀,立刻添油加醋:“孫老您看,這火氣都退儘了,包漿溫潤,絕對是開了門的老物件!我也不多要,看您是行家,八十八萬,您拿走!”
周圍的人一陣驚呼。
秦雪也湊過去看了一眼,那碗確實很漂亮,瑩潤如玉,透著一股古樸的氣息。
“看起來像是真的。”她小聲對楚嘯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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