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一看,一名灰頭土臉,渾身沾滿泥汙血跡的農婦跪在路邊,伸手抓住了一名學宮弟子的衣袍。
婦人身旁的草叢之中,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漢子,那漢子雙手搭在腹部,深紅血跡早已浸濕了衣衫。
那名弟子被她拉著,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嗬斥兩句對方仍不肯鬆手,他隻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兩位領隊,也就是武衛司的屬人。
“不要理會,繼續趕路!”
李長根冷著臉說到,謝炎則麵無表情,連多看幾眼的心思都無。
那弟子有些傻眼了,眼看著要脫離隊伍,咬了咬牙,將農婦的手掌硬生生扯開,撣去衣袍下擺處的塵土,追上了人群。
那農婦眼含淚水,又伸手去抓後麵的弟子,眾人如躲避瘟神一般退開。
眼前一幕看得朱嘯天心中冰冷,咬牙切齒的說道
“真是鐵石心腸,你們不管是吧?我管……”
但他話音未落,便是被方雲捂住了嘴巴,抓著後領拽向前方。
“走你的路,莫管閒事。”
朱嘯天瞪大了眼睛,望著方雲,瞳孔之中滿是難以置信。
“方雲,真想不到,你也是這種人?”
“哪種人?”
方雲麵無表情的問道。
“視普通人性命如草芥的人,以為自己是武者,便高高在上的人,算我朱嘯天錯看了你,哼……”
朱嘯天壓低聲音,衝著方雲冷笑道。
“隨你怎麼想。”
方雲搖了搖頭,推著朱嘯天走向前方,自己卻站到那漢子身旁,用手扒拉了一下,而後低聲對那農婦說了兩句,便重新追了上來。
這樣的舉動看得朱嘯天有些莫名其妙。
“你在乾什麼?”
“沒乾什麼?”
朱嘯天皺了皺眉,遠遠的望見那農婦奔向樹林,身影消失不見,似乎將自己受傷的丈夫拋下了。
看到這一幕,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這家夥,不幫忙也就罷了,居然勸人自己逃走,真是可惡。”
朱嘯天朝著方雲怒目而視。
方雲撇了撇嘴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句話你不會沒聽過吧?”
“混蛋……”
朱嘯天實在是忍無可忍,伸手砸向方雲的胸腹,卻被後者一把攥住,用力一擰,疼得他眼淚花都快掉了出來。
兩人的打鬨在安靜的隊伍中顯得有些突兀,李長根回過頭來,神色有些不悅。
“怎麼回事?”
“沒事沒事……”
方雲一把將朱嘯天摟住,壓低聲音喝道
“你個蠢貨,還真跟我置氣?”
“大災大難之下,這種情況遍地都是,你打算怎麼幫?你能幫幾個?”
“若你幫了這個,看到路邊這些人沒有,你會有數之不儘的麻煩,到時候你幫是不幫?”
“你以為就隻你一人心是肉長的是吧?彆人都是天生地養,石頭縫兒裡蹦出來的?”
“他們已經暫時安全了,村子裡說不定還有更多的人等著咱們去救援……”
方雲一席話弄得朱嘯天啞口無言,後者仔細一想,確實是這個理兒。
哪怕他願意將自己懷中珍貴的丹藥分給那婦人,可其他人怎麼辦?
到時候隻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可你也不該勸人自個兒逃命,有希望總比放棄好?”
朱嘯天抹了抹眼眶。
方雲沒好氣的指了指後方。
“你自己看……”
這一看,朱嘯天傻眼了,隻見那婦人去而複返,嘴裡咀嚼著什麼,然後往自家丈夫傷口上抹。
“那是什麼?”
“一種草藥,能夠清創,抑製炎症,那男的傷勢並不嚴重,隻是傷口糜爛,又未進食,身體極度虛弱罷了,其實隻要處理得當,丟不了性命。”
“這種辦法我也是在書上學到你,你沒事也多讀書,彆整天跟個逆天沙暴一樣。”
朱嘯天低下了頭,這才知道自己錯怪了方雲,趕緊追上去道歉。
“雲哥,對不起,是我有眼無珠,不過……”
“逆天沙暴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