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大力普及下,孩子發燒這事,村裡人終於不首先請神婆,而是請大夫了。
回來的時候,暮色四合,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杜景和世子站在門口,持著燈籠在等她。
蘇清歡道“我又沒出村裡,不用來迎。”
聽見她說話聲音,大歡也推門出來,臉色憔悴,懷裡抱著柏舟,“娘子,你終於回來了。”
“嗯,孩子還沒睡?我洗手抱抱……”
“夫人!”杜景忽然警惕地道,整個人像一張繃緊的弓,“有人!”
院門尚沒有完全關閉,忽然就有許多人,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舉著火把,把院子團團圍住。
飛魚服,繡春刀,氣勢凜然,不容小覷。
杜景臉色變了變,扭頭對蘇清歡道“你們先進去!應該是衝我來的。”
老對頭了,竟然能追他到這裡。
蘇清歡搖搖頭,看這聲勢,事情不會小。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她身姿筆挺,眼神無畏,坦蕩站著,風骨卓然。
她本想用身形擋住世子,示意他進屋,但是世子反而向前邁了一步,和她並排而立,緊握著她的手。
外麵的錦衣衛並沒人說話,而是整齊列隊,像是在等什麼人。
半晌之後,錦衣衛分成兩行往兩邊散開,有馬蹄噠噠的聲音響起,火把越來越近,一個四十多歲,身著黑色常服,頭戴金冠的男人,騎在白色駿馬之上,雙手握著韁繩,徐徐而來。
他麵容蒼白,眼角高挑,眼神陰冷,嘴唇像塗了鮮紅的口脂一般,耳邊兩綹白發,妖冶得懾人。
“撲通!”
蘇清歡聽到身後一聲響,立刻回頭,詫異地看著大歡抱著孩子,跪倒在地,眼淚盈眶。
“老爺,我錯了,是我自己跑出來了,不怨彆人。”她嘴唇哆嗦著,顯然很是害怕,但是眼裡又有著莫名的喜悅,“我跟您回去,您怎麼罰我都行,彆牽扯其他人。”
來人冷笑一聲,抬起手來捏了捏耳邊的白發,眼神冷冷掃過四周,看蘇清歡她們的眼神如同看死人一般,聲音陰柔“大歡,這次你真的惹怒我了。我不僅想罰你,簡直想弄死你呢!你說,這可怎麼辦?”
蘇清歡看到他翹起的蘭花指,再聽到他的聲音,立刻猜出他是太監。
那他是大歡的……
蘇清歡突然不寒而栗。
大歡說,她“爹”知道她懷孕,會很生氣……她說,她這輩子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她說,她家裡很窮,後來忽然就有錢了……
杜景也愣住了。
打死他也想不到,原來錦衣衛不是衝他來的。
也是了,他的級彆,怎麼能讓錦衣衛指揮使,當今皇上最信賴的大太監魏紳親自出馬?
他隻知道魏紳金屋藏嬌,對個女人寵愛有加,也曾暗暗嘲笑,一個閹奴,竟也學男人玩女人。
原來,他的女人是大歡!
大歡哭著哀求道“真不是您想象的那樣。當初,我以為我自己……”
“閉嘴!”魏紳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