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出了委屈,哭出了思念,隻有麵對將軍,她才會有這樣溫柔多情軟弱的一麵。
“姑娘,姑娘——”白蘇抱住蘇清歡,也看到了陸棄遠去的身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沒有人,沒有人了,回去,咱們回去好不好?”
她帶著信趕回來,得到的就是蘇清歡被人擄走的噩耗。
那瞬間,她覺得天旋地轉,日月無光,心像被人撕開了一道大口子,鮮血長淌,風呼呼地往裡灌。
沒有任何休息,她和白芷與杜景一道,開始艱難地找尋救援。
每一日,每一時,都是無比的煎熬——此生都不想再經曆一次的煎熬。
白芷脫下自己的披風,蓋住蘇清歡已經看不出模樣的衣裳,哀哀求道“姑娘,咱們回去,您的傷口還要處理包紮。早晚都能再見,您這樣,……會不放心的。”
蘇清歡不知道是如何被帶回暫住的驛站的,她渾渾噩噩,滿腦子都是那個甚至沒有讓她見一麵的身影。
陸棄,他來過,他救了她。
隻要想到這裡,她就委屈難過得控製不住淚意。
外麵風雨再大,她都能傲然以對;可是她隻看見他的衣角,就能脆弱到自己都鄙視自己。
白蘇和白芷先替她清理包紮了傷口,然後要來水,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替她洗澡。
在這個過程中,蘇清歡像失了靈魂的木偶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任由她們擺弄。
她太久沒有洗澡,又在地上摸爬許久,換過兩次水之後,才終於洗的差不多。
“姑娘,出來吧。”白蘇小心翼翼地替她把頭發用毛巾裹住,搭在浴桶外壁上,極儘溫柔小心地道。
蘇清歡揉了揉紅腫得睜不開的眼睛,頭靠著側壁,貪戀溫水的撫慰,低聲道“我想再泡一會兒。白芷,你去打聽下,哪幾家的姑娘夫人有傷亡,回來告訴我。白蘇,你去給我要碗粥,我餓。”
兩人應下,白蘇又道“奴婢去去就來,這驛站內外都是咱們的人,姑娘彆害怕。”
蘇清歡勉力一笑“看到你們,我就不怕了。”
白蘇看著她嘴唇上被她自己咬出來的小傷口,轉過身子抹淚——姑娘受了多少磨難,她不敢想象。
等到她們兩人出去,蘇清歡捂住臉,淚水從指縫中滲了出來。
她隻想一個人,好好地暢快地哭一場。
她的眼淚,如果不能得到他的憐惜,那就要驕傲地自己吞下,即使很苦澀。
陸棄,陸棄,你怎麼就來了?
陸棄,陸棄,你來了又走,不能多看我一眼,心裡是不是比我更難過?
我想你呀,想得心都疼了,碎了,我真的難過,難過得生無可戀,怎麼辦?
再苦再累,我沒有哭;可是你一個背影,我就失去了所有冷靜。
陸棄,陸棄……
心神恍惚間,她仿佛聽到一聲陸棄才有的夾雜著無奈和愛憐的歎息“傻姑娘。”
是了,我就是個傻姑娘。
蘇清歡心中酸澀難忍,淚水大滴大滴地滴落到浴桶之中,濺起水花。
肩頭忽然多了一隻溫熱又粗糙的大手,蘇清歡渾身一震,像被點了穴一般,動彈不得。
這夢境,太美了,她甚至不敢大聲呼吸,隻怕夢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