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一刻……
“啪！”
燈關了。
絢麗的燈海消失，陳曦眼前一黑，緩了好一會，才看得見冷清的路燈光。
被寒風吹得冰冷的臉忽然濕潤。
是淚水嗎
陳曦仰起頭，深邃而黑暗的天空裡，洋洋灑灑的有雪落下來了。
“下雪了。”
果然啊，爸爸媽媽都不喜歡的人，怎麼會有旁人喜歡呢
鼓起了此生全部的勇氣的邀約，卻沒得到回應，哪怕是拒絕。
說不上是傷心還是失望，更多的，是木然。
是小醜吧！
是早就預料到的情況。
陳曦又蹲了一會，終於還是站了起來，因為蹲得太久了，又有低血糖，她眼前又是一黑，雙腳發麻。
她等了一會，視線才恢複。
又跺了跺腳，原來不隻是麻了，也冷得僵硬了。
最後看一眼漆黑的燈海，陳曦心裡有一種感覺，自己或許將孤獨終老。
她轉過身……
————
“你很溫柔，可除了溫柔一無是處。”
陳曦有說過自己溫柔，蘇雲也知道自己或許真的溫柔。
但他更覺得，自己除了溫柔外一無是處。
他很溫柔，也是旁人說的那種爛好人，明明什麼事都做不好，卻偏偏學不會拒絕。
萬一……
不是真心話大冒險，不是玩笑。
而是，陳曦真的在二號門等他呢
“那個……”他將鼠標拉到了客戶端的“x”處，出聲說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啊”霍霖欣一愣，看了看時間，“都tm十一點了，你能有什麼事遊戲開了啊！”
蘇雲不回答，點了“x”，就匆匆穿了鞋子，又披了一件外套，拉開門，跑出去了。
“什麼情況”何鴻飛很疑惑，“難道是那個石雪敏又來找他了”
“他不是都把石雪敏刪了嗎”韋俊傑道，“還發誓說不要做小醜的。”
霍霖欣搖搖頭，他對蘇雲最了解，說道：“手機裡把石雪敏刪了，心裡呢他這個人的心理，是有一種病態的鐘情的。”
————
下雪了。
蘇雲跑出宿舍樓，往二號門跑去。
他雖然沒有回陳曦的消息，但他也知道二號門的燈海——畢竟蜀大每年都有，也知道陳曦住在楠園。那麼，從二號門到楠園的必經之路跑過去，就一定能看到陳曦，——如果她還在的話。
說實話，蘇雲更願意是真心話大冒險，因為他做小醜很有經驗。
說實話，蘇雲心裡的希望陳曦沒有等他，她就隻是隨口一問，或許是群發，她問了很多男生。有人回，她已經走了；沒有人回，她也已經走了。
他隻是抱著一種萬一的心態。
萬一呢
萬一她真的在風雪中等她，而他沒有不去赴約，那多少有點不當人了。
——爛好人啊！
其他人都在往寢室走，隻有蘇雲逆著人群，往二號門跑去。
人越來越少，雪越來越大。
他跑下後山，踏上山下直到，轉身，就見樟樹林小道外，那邊路燈下，蹲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黑暗中、風雪中，小小的她讓人格外憐惜。
“……”
蘇雲喘著粗氣，看著那個小小的背影，心裡滋味、複雜難明。
他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站起來，一陣搖晃，似乎要跌倒。
她跺了跺腳，似乎要給自己一點生活的希望，然後才回過身，準備回寢室。
————
“你……”蘇雲走過去，a片看了不少，但真麵對著一個活生生的女生時，他又局促了，問道，“你還在啊”
“……”
陳曦看著眼前的人，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又想笑又想哭。
她眼裡帶淚，勉強笑了一下，說道：“我在等一個人。”
她真的在等自己……
最難消受美人恩。
蘇雲避開視線，看向了一邊。
黑暗中，雪被風吹著，在路燈下忽隱忽現。
他頓了頓，問道：“我送你回寢室嗎”
陳曦看著蘇雲，也沉默了好一會，反問道：“你有女朋友嗎”
大半夜的約人出來，問有沒有女朋友，這意思或許太過明顯了。
但蘇雲不願意相信，有人，會有人想跟這樣一個自己談戀愛嗎
他又向陳曦望去，笑了一下，想不說話，卻又道：“……沒。”
“……我們去操場走走吧”陳曦說。
蘇雲看了看天色，問道：“現在”
“嗯！”
陳曦沉默著，轉身往四運走去。
蘇雲跟著她走到四運，在跑道上慢慢走著。
他從後麵看到陳曦被冷得發抖，還是脫了自己臨出門前披上的外套，給陳曦披上。
“怎麼穿這麼一點就出來了”他問，“今天在下雪呢！”
陳曦笑了笑，就披著蘇雲的衣服，感受其中的溫暖。
她回過頭，借著遠處的光，看到雪落在了蘇雲的頭上，白了頭發。
她想自己肯定也白了頭。
他們一起白了頭啊！
她就問：“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嗎”
麵對著女孩灼灼的眼神，蘇雲又避退了。
他對眼前的女孩沒有太多情感，隻是覺得她好看；他知道自己心裡還有個人，雖然那是個綠茶，他也不可能再跟那個人有交集，可是，這對這個女孩不公平了。
於是他沉默了。
“……”
好一會，在陳曦眼裡的光即將熄滅的時候，他問道：“為什麼是我”
“……你很好。”陳曦無聲地笑了一下，“是我人生黑暗中唯一的光。”
“啊”蘇雲不敢置信，“你這麼漂亮……怎麼可能”
“你真的覺得我很漂亮”陳曦再問道，“不是騙我”
蘇雲感覺這個世界有點瘋狂，也感覺陳曦也多少有點心理問題，這次是當麵，他說道：
“你隨便打扮一下就會很漂亮，你要自信一些，把腦袋抬起來，抬頭挺胸，你要……”
他想起《少林足球》裡阿星對阿梅說的話，“你是最棒的，最漂亮的。”
“是嗎”
陳曦將信將疑，悄悄挺了挺胸膛，又覺得這動作很怪，又感覺，好像是有些不一樣。
她就看著蘇雲，笑道：“你也一樣……你要自信一點！”
“……嗬！”
蘇雲笑了笑。
他覺得自己無藥可救了。
兩人沿著操場走了一圈，像情侶一樣。
又送陳曦回楠園，在楠園門口，看著這顆被蒙塵了的明珠，蘇雲心裡有了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看著陳曦，問道：
“要不我們試著……交流一下也不一定非要談戀愛，可以先從朋友做起，熟悉一下，後麵再看。”
陳曦也知道今天自己的做法有點小醜，聞言笑起來，點頭道：“也可以呀！”
笑起來的陳曦就能看出來，確實很漂亮，蘇雲笑道：“感情是要慢慢地來，我更相信日久生情。……哪有一上來就表白的呢”
他想起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話，“表白是勝利的衝鋒號，不是戰鬥的開始。”
“哈哈哈……”陳曦道，“你懂得可真多。”
“嗯！”蘇雲聳了一下肩，與陳曦揮揮手，又想皮一下，就說，“那好了，明天再見，陳小姐。”
陳小姐……
陳曦“撲哧”一笑，也揮手道：“明天見，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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