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廠裡,還是左鄰右舍,大家都羨慕我,都說我兒女雙全,說我兒子有本事……
“……”
“爸爸是說,爸爸以你為榮……”
蘇爸爸確實沒有什麼文化、也不會說話,說到後麵,還哽咽了,也說不下去,就徑直走了出去。
“嗒!”
蘇雲紅著眼抬頭,看到房門被輕輕關上,蘇爸爸寬厚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他仰起頭,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讓眼眶裡的眼淚不掉出來。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是他早就明白的道理。
他一路走來,見識了許許多多的富人家的孩子,有的人不用認真學習,畢業了,自然有事少錢多的編製等著;
有的人隨便學一學,考不上大學,還可以出國深造;
有的人就考了一個本科,爺爺奶奶以為寶,香車寶馬輕易送;
同樣是上了大學,有的人多財,有的人多藝。
隻有他,什麼都沒有,隻是會讀書。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到了大學再學舞蹈、再練籃球,才會玩電腦、才會玩遊戲。
高考畢業,他看著彆人的爸爸媽媽研究分數、研究學校、研究專業,看專家、看教授、看攻略,報考專業,儼然一份是學問了,他還覺得很奇怪,哦,原來報考專業是那麼重大的一件事情?
早熟的人都晚熟,他小時候就很懂事了,可那些委屈卻一直盤桓在心裡。
可是他也知道,爸爸媽媽卻是什麼都不懂,於是委屈也無處可說。
蘇爸爸的這一番話,也總算是一份慰藉。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飯,蘇雲幫著蘇爸蘇媽把行李裝進後備箱,然後和妹妹蘇言站在院門口,與蘇爸蘇媽揮手告彆。
“拜拜!你們要好好學習,好好吃飯……”
蘇媽媽探出車窗,揮著手,笑著與兩兄妹提醒。
可是,等車子走遠,看不到孩子了,她坐回座位,捂著嘴、低著頭、紅著眼、流著淚。
蘇爸蘇媽在一月十一出門打工,蘇雲和蘇言又在家裡待了一個星期,兩人過了十五後,又送蘇言去上學。
嶺口車站,蘇雲把蘇言的箱子拎上班車,笑著提醒道“好好學習,爭取考進重點班,好好吃飯,再長高點。最後……
“不準早戀!”
“哼!”
蘇言皺著鼻子,把蘇雲一拳轟下了車。
蘇雲站在原地,看著班車漸行漸遠,想起一句話,“父母子女兄妹一場,不過是你目送著他消失在路的儘頭,他用背影告訴你,不必送。”
(不是原文引用,這個作家很有問題,但是這句話我真喜歡。)
送走了蘇言,家裡就剩蘇雲一個人了,他又體會到了“宿舍最後一個關門”是什麼感覺了。
回家時,麵對著的是空蕩蕩的寂寥的房子,那時也很感傷,可是,那遠不如此時的、熱鬨散儘之後,獨留一個人收拾殘局的孤獨。
畢竟,熱鬨之後的孤獨,總是比孤獨更孤獨。
於是,雖然蜀大要到三月四號才開學,但蘇雲在送走蘇言的第二天,就直接跑去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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