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在某一刻,“呼啦啦”的,大路上有一群人突然跑了過去,而後又有稀稀拉拉的人不斷跟上,他們都跑得很累。
霍霖欣和宗宇更往路邊讓了讓路,看著這些人跑過去,宗宇一時疑惑:“他們這是在乾嘛?”
“……馬拉鬆。”霍霖欣回道。
“哦!”宗宇頓時又臉紅。
她已經完全忘記了馬拉鬆這回事了。
再走一會,在第二梯隊,他們看到了韋俊傑,但都沒有什麼表示,隻是默契地站在路邊行注目禮,看著韋俊傑的背影往四運方向跑去。
蜀大的校園馬拉鬆是從西區一號門開始跑的,先繞西區一圈,然後跑到東區,再在東區繞一圈,最後回去,到一號門。
因為蜀山大學的麵積足夠,這麼一圈繞下來,跟半馬也就大差不差了。
不過,在重慶跑馬拉鬆總是比其他地方跑馬拉鬆更累一點,因為路不平,上坡下坎的。
比如從四運上竹園的這一段路,平時走的時候都容易大喘氣,現在跑馬拉鬆跑上去,簡直是要人命。
那長長的陡峭的山坡,令人望而生畏。
跑蜀大的校園馬拉鬆,十個有八個參賽者,都折在了這裡。
於是這段路又被稱為死亡之路。
從四運旁邊開始,一直到竹園食堂門口,這段路上,密密麻麻的站了好多放棄了的人。
韋俊傑的身體素質很不錯,體力也還行,但是,他到底不是專門跑長跑的,當正兒八經跟隨著隊伍跑馬拉鬆,他也還是有點頂不住。
特彆是這段四運上竹園的路,這段熟悉的路,他雖然跑上去了,卻也耗去了全部的體力。
“嘿!嘿!嘿!”
當登平竹園,他也沒有半分輕鬆之意,向前挪動步子,隻是靠毅力了;汗如雨下,不是一個形容詞;他像是渴死的魚,拚命的呼吸著,嘴巴裡、鼻子裡,就是一大股鐵鏽味。
太陽曬得眼睛發昏,汗水模糊了視線。
到這個時候,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跑馬拉鬆了,整個人失去了思考能力,隻是機械似的移動腳步,木然地跟著人群向前。
整個世界都是混沌的。
而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這個混沌的世界響起了一道清澈的聲音,像是天外來音,她在叫他的名字:“韋俊傑,水!”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韋俊傑幾乎每個晚上都能在睡夢中聽見。
清脆、動人、婉轉,甚至帶了一絲溫柔,如果有天使,她一定是這樣說話的。
韋俊傑不由得渾身一激靈,乾枯的身體湧起了一股力,他循著聲音望去,在竹園設置的打卡點位,容顏清麗的陳采薇正穿著誌願者的衣服,手裡拿著一瓶水,向他遞了過來。
吵鬨的世界、模糊的視線,她渾身亮著白光,真跟天使一樣。
她笑起來,可真好看,還與他鼓勵:“加油加油!已經過了最難的地方,還有一點點。”
“……呼……呼……”
韋俊傑從沒見過陳采薇對自己笑,這是第一次,他不由得愣住了。
又伸手去接水,手卻沒有了抓握的力氣,又全是汗,一拿,沒抓住,水“啪”的一聲滑落在了地上。
“果然抓不住……”韋俊傑心裡有著一瞬間的失落。
但很快,陳采薇又遞了一瓶水過來。
為了讓他能拿住,陳采薇還順著他的方向一起跑。
韋俊傑心裡泛起一股奇妙的感受。
他接過水,瓶蓋一碰就掉,是被提前擰開的,他正要喝,忽然聽到身後“撲通”一聲,連忙回頭,是陳采薇跟著跑的時候,被絆倒了。
現在,他全靠精神意誌在支撐,一旦回頭、一旦鬆懈,就完全有可能跑不了了。
但在這一瞬間,他沒有多想,直接回頭,跑到陳采薇身邊。
“你沒事吧?”韋俊傑彎下腰,伸出手,汗水“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嗯?”陳采薇抬頭,看到眼前居然是韋俊傑,愣了一下,然後皺起眉頭,“你停下來做什麼?繼續跑啊!”
韋俊傑一時卡住,不知道是該轉身跑還是該把陳采薇扶起來。
“你是豬嗎?”
陳采薇看他呆呆的樣子,沒好氣地罵道。
她伸手搭在韋俊傑汗津津的手上,但是用自己的力氣站了起來。
“趕緊跑!”她推了他一把。
“哦哦……好!”
韋俊傑僵硬地點了一下頭,又才轉身繼續往前。
他握起來手,還能感受到掌心那一股柔軟,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憑空有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讓他的腳步輕快了幾分。
當然,也有可能是過了竹園之後,是下坡路的原因。
過竹園,途經五運,到共青團花園打卡,再回來,到楠園小廣場打卡……
跑到楠園小廣場的時候,意識又早已模糊的韋俊傑似乎聽到了一個甜糯的湖南口音:“傑哥,加油啊!厲害喲!”
好像是學姐的聲音,但他心疑是幻覺,也沒有力氣去看。
“他怎麼不理你?”危婉看著韋俊傑悶頭跑過去,與陳曦問道。
“可能沒聽到。”陳曦笑了笑,沒有在意,“跑馬拉鬆,這都跑了大半了,他肯定都累傻了。”
“也是……”危婉點頭。
她們是一起從楠園出來的,一個是要出去玩,一個是去租房碼字。
站在路邊,等跑馬拉鬆的人過去。
陳曦閒得無聊,與玩著手機的危婉問道:“飛飛今天在乾嘛?不跟你一起出去玩?”
“不知道他一天天地想乾什麼……好像在寢室打遊戲。”危婉放下手機,長歎一聲,“他說天氣太熱了,不想出門……我還想把他介紹給我的好姐妹們認識。”
“這幾天確實比較熱。”陳曦說著安慰的話,“而且,彆看飛飛長得高大、正派,其實很內向、是個宅男,不喜歡到處跑。”
“我知道。但是……”危婉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我感覺,他好像對我沒有那麼上心,總是很敷衍。”
不是,你現在才有這種感覺?不是一開始就是這樣嗎?
何鴻飛這種人,他隻會跟女人上床,並不知道怎麼去愛一個女人。
不知道,不想,也沒有必要。
陳曦看透了一切,卻隻是溫和地笑著,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說道:“男生是這樣的,需要一點自己的私人空間。你看,蘇雲不也是去實驗室,沒空理我嗎?”
“這不一樣……”危婉道。
兩人說著話,過了小廣場,走出學校,在校門口處分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