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台醫療艙的固定螺栓崩裂開來,沉重的金屬櫃砸在艙壁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防爆門中央的裂縫已擴張到手掌寬度,紫色菌毯如同活體般蠕動著侵入,分泌的酸性黏液將合金地板腐蝕出嘶嘶作響的泡沫。
“跑啊!”
一名穿著染血製服的導航員歇斯底裡的吼著,他的瞳孔裡倒映著防爆門外密密麻麻的骨刃寒光。
人群頓時化作驚恐的洪流,雙手抓住身旁一切能夠利用的東西、物品,朝著另一道防爆門飄去,但有人卻被漂浮的管線纏住腿部,而慌張的情緒讓其更無法在短時間內解圍。
雖說現場一片混亂,但能夠在空間站工作的人們,多少還是比尋常民眾的素質要強,半數以上的人們在異蟲到來前成功逃離。
可餘下半數就沒那麼好運了。
一名年紀尚淺的女維修師,因空間站的重力係統失效,加之她所處的位置沒有任何能夠抓住、攀附的東西,導致她隻能懸空在觀測艙的舷窗穹頂下,並眼睜睜的目睹防爆門終於徹底崩解。
吼————!!
伴隨刺耳的嘶吼,數十隻跳蟲的鐮刀狀前肢撕開最後的屏障,其甲殼上還掛著空間站守衛的殘破製服碎片。
失重的觀測艙內,時間仿佛被拉長成痛苦的慢鏡頭。
紫色的菌毯從破損的防爆門蔓延而入,在艙壁上攀爬出猙獰的脈絡。
跳蟲們鐮刀狀的前肢鉤住艙壁凸起,甲殼與金屬摩擦出刺耳的聲響,但它們在失重環境下顯得笨拙許多,不得不依靠不斷蹬踹艙壁來調整方向。
可是
反而讓屠殺變成了更殘忍的表演。
一名工程師的腹部被骨刃刺穿,失壓的血液在真空中形成漂浮的紅色球體。
他的慘叫在頭盔麵罩內回蕩,雙手徒勞的抓撓著貫穿身體的蟲肢,三隻跳蟲正用口器撕扯著他的腿部,每一次拉扯都讓血球分裂成更小的珠滴。
!!!
穹頂下的女維修師徒勞的蹬踏著空氣,眼淚在失重環境下凝結成晶瑩的球體,懸浮在她的臉頰兩側。
她看到下方六米處,另一名技術員正被兩隻跳蟲“分食”,它們像拆解玩具般將那個男人撕成兩半,腸臟和碎骨在艙內緩緩飄散。
更可怕的是,那人竟然還活著,斷裂的聲帶發出無聲的慘叫。
當刺蛇群湧入艙門時,女維修師閉上了眼睛。
那些修長的怪物在失重環境中反而更靈活,它們用尾鉤固定住艙壁,骨針發射器開始充能,甲殼縫隙滲出熒綠色的生物光。
她似乎都能聽到骨針劃破空氣的尖嘯——
轟.轟隆——!!
可突然,整個空間站劇烈震顫,艙壁的鉚釘迸射出火星。
女維修師被一陣氣浪掀翻,後背重重撞在觀察窗上。
?!
她驚恐的睜開眼,發現所有異蟲都像被凍結般停滯了動作,看樣子是某種“意外”讓異蟲們不得不改變狀態。
咚、咚——!
很快,沉重的步伐從通道深處傳來,每一次震動似乎都讓漂浮的血珠輕微顫抖。
嘭——!
緊接著,一塊防爆門的殘骸被某種巨力撞飛,兩噸重的合金門板旋轉著削斷三隻刺蛇的身軀,紫色血液在真空中爆成霧狀。
吼——!
跳蟲們集體轉向另一道防爆門後方的通道入口,甲殼下的肌肉纖維繃緊。
但它們尚未躍起,整個觀測艙就突然被刺目的火光籠罩——
嘡——嘡嘡——!
爆矢槍械獨有的轟鳴如同神聖的鐘聲。
每一發子彈都在空中劃出筆直的軌跡,精準命中跳蟲的神經節點。
噗——噗——!
被擊中的異蟲如同充氣玩偶般爆裂,甲殼碎片和內臟,在衝擊力作用下呈放射狀飛散。
女維修師呆滯的看著這一切——
第一隻刺蛇的頭顱被.75口徑爆矢彈轟成碎末,跳蟲群在連環的微弱爆炸中化作肉沫風暴,某個漂浮的殘肢撞上觀察窗,留下黏稠的血跡。
而通道口處,在應急燈光的照明下,逐漸浮現出巨大的陰影。
一個身著猩紅色動力甲的巨人邁入艙內,他肩甲上的金色淚滴徽記在警報燈下熠熠生輝,麵甲呼吸柵噴出的白霧在空中凝結成冰晶。
嗡.轟.轟.
而鏈鋸劍鋸齒的緩緩轉動,更是發出令人戰栗的嗡鳴。
下一秒,猩紅色的巨人突然暴起,他的動作快得超出人類視覺極限,在女維修師眼中隻剩下一道模糊的殘影——
動力甲靴底的磁力鎖激活,讓他不受失重的影響,並如炮彈般彈射而出。
鏈鋸劍橫掃而過,三隻刺蛇瞬間被腰斬,斷裂的軀體在慣性作用下繼續漂浮。
右手的爆矢槍同時開火,每一發子彈都精準命中一隻跳蟲,爆矢槍口迸發的火光在成短暫的火球,鏈鋸劍的鋸齒帶起紫色血霧,如同潑墨畫般在艙內擴散。
整個過程不超過五秒。
當巨人停在她麵前時,最後一隻跳蟲的殘肢正緩緩撞上天花板。
隨即,這名巨人騰出左手,動力甲的伺服係統發出輕柔的嗡鳴,覆甲的手指輕輕拽住女維修師的安全帶,將她拉向甲板。
“你還好嗎,女士?”
縱使那名巨人的腔調是有些刺耳的金屬質感,卻依然能聽出關切的意味。
並且,女維修師這才發現,巨人的動力甲上布滿了細小的刮痕,而整個觀測艙漂浮著異蟲的殘肢和血珠,在警報燈照射下如同詭異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