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為龍!
在熊垣和女仞兩人還在懸崖邊上看著風景的時候,日下氏卻從海裡悄然現身,順著湯穀裡那熟悉無比的道路,一步一步的向著扶桑木走去。
“我王,您回來了?”
在湯穀裡焦急的鬼車一看到這熟悉的身影,立刻匍匐在地上,九個頭瑟瑟發抖,恭敬的問候道。當初日下氏讓它統領著山神前去進攻人族,結果等它稍微療傷完畢,所有的山神都已經消失一空,這讓它日日夜夜陷入了惶恐之中,生怕日下氏隨便一個命令就把它給殺了。
當初東海之上,日下氏和宙光之輪交戰迸發出來的無可匹敵的力量,即便是一個瞎子也能感覺得到,更不用說它了。這讓它連掙紮的勇氣都沒了,直接一直待在湯穀裡等死,匍匐在地上,連抬頭的勇氣都沒了。
現在看到日下氏回來,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隻好趴在那裡,用最卑微的姿態表示著自己的臣服,並將自己的傷口弄到最大,以祈求日下氏能看在這些傷口的份上,饒他一命。
“滾吧,滾的越遠越好!”
日下氏連看到鬼車一樣的興趣都沒有,就是這群廢物,乾啥啥不行,帶著一眾神明和山神都能被人族一下子全滅了,如果現在自己的狀態不那麼虛弱,如果自己沒有答應和幽女合作,那麼眼前的這個廢物早就一巴掌給拍死了。
鬼車千恩萬謝,連滾帶爬的向著遠處飛奔,生怕一不小心日下氏就改變了念頭,讓它變成一堆碎肉或者大補的食材。
日下氏陰沉著三角眼,緩緩走向了自己的目的地,扶桑木,看著那片片泛著火花的繁茂葉子,一時之間竟然感慨良多。
一直以來,扶桑木從沒有以大而出名,也從沒有以它的強大力量而出名,它隻是作為湯穀最有名的裝飾品,湯穀最具觀賞性的植物而存在。基本上每一個來到湯穀的生靈,都會讚歎一番扶桑木的獨特。
明明是一棵樹,卻蘊含著獨特的離火力量,不燥不熱,和煦溫暖的如同春日裡的陽光,讓人感覺到難言的親近。而這扶桑木也因為它是屬於日下氏的寶物而被人得知。
除了在這樹木之上摘取了幾個葉子的小乙,以及闖入到樹冠頂層的女娃知道這扶桑木是何等的恐怖之外,整個大荒就無一個生靈知道這其中的雄偉神奇之處了。
日下氏抬起爪子,隨手薅了一把葉子,咀嚼著扶桑木葉子上帶著的獨特的火辣,以及火辣過後的那一絲絲的清涼,這才慢慢的向著樹乾上爬去,很快,就來到了它能來到的最高位置,扶桑木三分之一處的枝丫前,停留了下來,仰望著上麵無數的枝條,以及偶然傾瀉下來的晴空。
曾經在無數年之前,它還是一個小小的蜥蜴模樣的小家夥的時候,扶桑木上棲息著許多種族,甚至它還聽說過不少古老的傳說,那個時候它也像現在這樣,喜歡就這麼攀附在這扶桑木上,看著天空,暢想著自己未來可以威風八麵的樣子。
那個時候它還很小,很小。它的資質其實也不怎麼好,在這扶桑木上的諸多種族裡,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家夥,毫不起眼。也沒有名字。
直到有一天,一個身上穿著華麗衣服的神女,架著金車,從天空中走下來,伸出手指點在扶桑木上,瞬間一把大火從扶桑木的根部燒起,萬物蒸騰,整個扶桑木樹上的生靈在這小小的一指之間瞬間死絕,化作了紛紛揚揚的灰塵。
它記得很清楚,那一天仿佛整個世界都顛倒了過來,天空在一瞬間變得昏暗,隨後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裡,灰塵不絕。
等它從土地裡爬出來的時候,那個神女正興致勃勃的看著扶桑木,隨手打出一道道蘊含著星辰光輝的紋路,烙印在這天地之內,烙印在這扶桑木內,隨著這神女動手,整座湯穀的形象才變成了今天的這個樣子。
一道清泉從山峰中間流出,將這座山重開,分成了兩座。而扶桑木恰恰在這山泉上方,如傘如蓋,將這山泉遮住,如同那神女金車上的華蓋一樣,讓人沉醉其中。隻是當時的它感覺不到絲毫的歡快,隻有無儘的恐懼從心中迸發出來,四肢酸軟的倒在了地上,等著生死的裁決。
因為,那個神女正低頭打量著它。
僅僅是它的注視,就已經讓它快要忘記了呼吸。
“咦,竟然還有一個小家夥能在我的大日之火下存活,莫非這就是那家夥說的命運嗎?”
那神女伸出手指,就讓日下氏浮空到了她的麵前。日下氏記得清清楚楚,那一雙金色的眸子裡,閃照著如同太陽一般的火焰,將它自己看的透透徹徹。
“也罷,既然你能活下來,或許是一件好事也說不定,畢竟我的孩子也需要一個可以守護著它們的仆人,替他們趕走無所謂的生靈。”
日下氏甚至來不及慶幸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就感覺到渾身劇痛,徹底的昏迷了過去,等到了它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湯穀,扶桑木,還有那個神女都已經大變了模樣。
扶桑木上開始燃燒點星火,那翠綠的葉子上也開始逐漸的帶著些許金色的紋路。在扶桑木之下,那一汪清泉時時刻刻沸騰著,神女在清泉邊上疲倦的坐著,有些不顧儀態,在她的身邊,十個滿是金色紋路的巨蛋並列,隨著神女的動作發出親昵的晃動。
它絲毫不敢妄動,也不敢去打擾那個神女。
許久,許久,神女終於恢複了些許的力氣,從地上站了起來,抬手將十個巨蛋送入扶桑木上。
隨即一把將日下氏拎起來,來到了扶桑木的上麵,它現在停留的位置前,對著它說道“吾,太陽中誕生的精靈,羲和,命你為我兒之仆,日夜守衛湯穀,日夜守衛扶桑木,不得懈怠!
從今你名為日下氏!”
那神女隨手在扶桑木上滑動一下,就給日下氏下了一個禁止,永遠不能跨越的禁止。
“日下氏?從那天起我就是日下氏?一個奴仆?”
日下氏搖搖頭,神色莫名,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恐懼。
慶幸的是它從那一天之後,身上的力量一天強過一天,恐懼的是這一切隻是那神女隨手造就。
可隨著時間流逝,它這個奴仆卻逐漸成長,實力一天比一天強,逐漸成為這一片的王者,開始了漫長的統治東荒的生涯。
西進燭龍,北平禺強,南下擊敗不庭胡餘,東向斬殺萬裡長鯨,鑄就了東荒王的威名。
而那個時候,人族的聖皇神農才展露頭角沒有多長時間,那個時候南方的北戶氏才打下了一座山頭,北荒依舊被一群毫無理智的獸族統治著,日夜征戰不休,從無安寧。當時它和西王母並兩大王者。
東方日下氏,西方西王母!
一個奴仆又如何?我還不依舊是這東荒的主宰?這一生過的是何等的輝煌燦爛!
可現在西王母依舊,統治西荒的地位牢不可破,南荒,北荒王者氣運不絕,唯獨它,也隻有它,日下氏慘遭毒手。一敗於帝少昊之手,喪失顏麵,身受重傷。二敗於人族大陣,險些再也無歸來,三敗於人族天乾之陣,半邊身子遭到毀滅,不複王者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