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賢竟然覺得,這般家長裡短柴米油鹽的小日子過起來,竟是從未有過的舒心與溫暖,就像當年與母親的相依為命,貧苦卻是幸福的。
李子賢真的覺得,要是這般細水長流的瑣瑣碎碎的生活下去,也未嘗不是一種安穩滿足。
可是,生活從來都戴著神秘的麵紗,即使被奉為聖人的李子賢也永遠預測不出,命運的下一步會是什麼走法。
她的真麵貌,竟然美得那般傾國傾城,那般風華絕代,可讓他震撼當場的,不是她一笑天下醉的容顏,而是,那張臉,竟然跟大周在四年前的宮變中生死不明的灼華公主於瓔珞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她到底是誰?
李子賢可不會天真的認為那嬌滴滴的大周明珠瓔珞公主會發豆芽菜,會下廚做飯煮菜,會寫些怪異的文字,會有這麼多與身份地位不符的舉動,這不是簡單的一句失憶或是忘記就可以解釋的了的。
這個女人,除了容貌,全身上下無一絲一毫像個公主。
李子賢決定要常住在此,他必須確認此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那時的他,沒有意識到,他如今不過是一介商賈,這女人是公主或是寡婦與他何乾?或許他隻不過是要給自己一個理由,一個可以留下來的理由。
這個女人總有那麼多的奇思妙想,她甚至不嫌臟臭的開始做鹵豬下水去集市上賣,看著她輕車熟路的洗著那些豬大腸,李子賢的心中越發的肯定,她不是那眾所周知的跟大周駙馬柳惜言青梅竹馬的瓔珞公主。
這個認識,竟然讓他的心有一絲的欣喜,雖然他不知道欣喜從何而來。
那是的李子賢覺得,如此相依為命,靜看歲月靜好,何嘗不是一種福氣?
他以觀察公主為名義,住在了那個狹小乾淨的院落裡,不知不覺間,他的那顆茫然無依的心仿若漸漸的填滿了,滿足的讓他覺得充盈。
他想,原來他需要的不過是這竹籬人家的尋常日子啊,卻不曾想過,那竹籬茅舍的夢裡,為何總有一個女子淺笑嫣然的影子,因為一直都在,所以習慣了那溫暖,也就習慣了忽略。
不過,他也曾想,若如這女子當真不是那身世複雜的瓔珞公主,那麼,如此相伴一生倒也未嘗不是極好的選擇。
隻是,那一夜的月光,照亮了李子賢刻意忽略的真相!
也掩蓋了他那同樣血脈漲湧的情感跟心如擂鼓的跳動。
她真是瓔珞公主,還是如今三國必爭的瓔珞公主!
他李子賢沒法再繼續自欺欺人。
她喜歡他,他知道。
那首詩詞,很好,無意中看到的他用儘了幾日的時間研讀出來,竟然覺得心像是塗了蜜,甜的有絲絲苦澀的味道。
但是,他該離去了。
這個女子,注定不是他白首與共閒看花開的普通女子,注定不會是他要找的那個流水人家的一抹桃花,多說無用,留戀為何?如今她是明珠蒙塵,卻終會有大白於天下的那一日,相濡以沫既然被現實撕碎,最明智的,便是天涯陌路,相忘江湖,割舍不下的不過是虛妄的情感,他李子賢從來都活的淡然且理智。
可是,既然心意已決,為何卻遲遲無法說出口去?
他何時變得如此優柔寡斷兒女情長?
他知道這是不理智的,卻無法理智的讓自己掐斷這些不理智的舉措。
那時的李子賢想,他或許不過是覺得歉疚,因為當初自作主張的有目的的接近,攪亂了一池的春水,而今有這般毫不負責的不辭而彆,他應該隻是於心不忍,對,不過是覺得很不負責任而已,是責任,無關風月無關感情!
隻是,他不知道既然單單僅僅是因為責任,可當她被柳惜言抱在懷裡時他的心會是那般的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