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不是木偶,胳膊抬起後能豎一輩子。
換誰,誰也會在幾分鐘後,累得有汗水淌下的。
花夜神不累。
她隻需挺直腰板,攥緊水果刀就好,占據著以逸待勞的絕對優勢。
這個優勢,也彌補了她重病在身的缺陷。
可李南方能肯定,她還是不會支持太久。
如果身患重病的人,仍能保持著沒病時的絕佳狀態,那也就太小看病魔的威力了。
所以李南方隻需等。
與她僵持下去,一點點消磨她所占據的優勢,直至平衡,最後再到她完全處於劣勢。
隻需等到花夜神頹勢顯現,就是李南方暴起發難的時候了。
當前占據絕對優勢的花夜神,之所以不敢擅自發動攻擊,那是因為她在重病之下的身體,不足支撐她把優勢,通過行動來形成致命一擊。
所以呢,她也隻能等。
死靠。
心中期盼李南方先支持不住,無論是拿著酒瓶子的右手,還是虛抬著的左腳,稍稍一動,就會露出她猝然發動的致命破綻。
可惜很明顯的是,實踐經驗比她豐富太多的李南方,早就看到這一點了,才在汗水幾乎要迷住眼睛時,仍能保持全身紋絲不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滴答一聲輕響,一滴晶瑩的汗珠,從花夜神握刀的手腕處,滴落在了桌子上。
李南方被汗水泡的到生疼的雙眼裡,浮上了笑意。
開心的笑,卻帶著冷森森的殘酷。
他就搞不懂了,他隻是本色調戲了下這個女人,以這種方式來表示倆人關係有多親近——她可以生氣,罵他,拿巴掌拍開,甚至端起酒杯潑他一臉酒水,也不是不可以的。
怎麼就,要殺他呢?
難道,她忘記倆人在鳳舞迪廳內,曾經做過十幾分鐘夫妻的現實了?
對於這種無情無義的女人,李南方還用客氣嗎?
既然你能殺我,那我為什麼不能殺你呢?
時間好像凝固了那樣,這種無法形容的極度壓抑,讓旁邊小水潭中的魚兒,也覺得難受,忍不住躍出水麵,發出啪噠一聲輕響。
隨著這聲輕響,花夜神嘴角艱難的抿了下,右手手背上的筋絡消失。
重病之下,她的體力實在無法支撐,她能長時間與李南方生死對峙。
她必須要緩一口氣。
隻需緩一口氣,休息哪怕是一秒鐘,她就能重新與占住先機。
一秒鐘?
開玩笑。
一秒鐘的時間,確實不算長,但放在高手身上,確實相當關鍵的,生死攸關的。
花夜神緊抿的嘴角,還沒有鬆開,就聽砰地一聲爆響。
這就酒瓶子砸在桌子上後,發出的爆裂聲。
爆裂聲還在花夜神耳邊回蕩,茬口犬牙交錯,鋒利無比的殘破酒瓶子,就已經刺向了她的咽喉。
她想身子後仰,躲開酒瓶子。
隻是她剛做出這個動作,一隻手就已經搶先掐住了她的後脖子,封死了她的退路。
她也想拔出刺在圓桌上的水果刀,狠狠刺進李南方心臟,與他同歸於儘。
可李南方的反應,卻比她想象的,還要快太多。
趁著花夜神精神不濟,稍有鬆緩時,李南方縱身撲來時,是俯身的,右手抓著酒瓶子,左手掐住她後脖子,胸口卻壓在了刀柄上。
我死了。
唉。
就這樣死去,死在他手裡,其實也不錯。
隻是我沒想到,這小子的功夫這樣厲害,怪不得當初能讓星神铩羽,受辱。
可是,在我兩次施展陰陽鬼功對付他時,他怎麼會是那樣的不堪一擊?
哦,我知道了,他那是在裝的。
嗬嗬,李南方,連你在性命攸關時,都能和我裝,我還能相信什麼,才是真實的?
不真實的世界,實在沒什麼可值得我留戀、
與李南方同歸於儘的機會也喪失後,花夜神反倒是心中平靜了,心思電轉間就想了這麼多,幽幽一聲歎息上,閉上雙眸,等待鋒刃刺穿咽喉的劇痛。
刹那間,就會結束了。
她相信,李南方看在倆人曾經發生過的肌膚之親份上,應該會給她一個痛快。
李南方沒有給她一個痛快。
不讓她痛快死去的意思呢,並不是說要在扭轉頹勢後,就好像貓玩老鼠那樣,儘情的肆虐她,還有可能就是,讓鋒利無比的玻璃茬口,隻輕觸在她白嫩的咽喉肌膚上,就停止了。
噗通一聲,李南方隨手把酒瓶子拋進了遊泳池內,鬆開她的後脖子,重新坐回到了他坐著的藤椅上時,順手拿了顆葡萄,填進了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