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仿似萬斤重,噗通砸在了水麵上,濺起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仿佛,有哀哀的哭聲,從耳邊響起。
也仿佛,有人攙著她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攙了起來。
還仿佛,有人拿過一條白綾,係在了她的額頭上。
白綾垂下,在陽光下隨風飄舞,就像忽然有了生命那樣,要帶她去一個,她從沒有去過的地方。
又仿佛,很多人經過她麵前,腳步沉重,麵帶悲哀。
哀樂聲,悲涼,低沉,也刺耳。
她好像被人押著肩膀,緩緩跪倒在了地上,有一隻手,按在了她的後腦上,不得不以額觸地。
爺爺。
去了。
到底是過了多久,嶽梓童才逐漸感受到了陽光的存在,哀樂的悲涼,寒風的刺骨。
視線,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她看到,她現在已經站在靈堂中了,抬頭看去,一片姹紫嫣紅的鮮花群中,爺爺靜靜的躺在那兒,身上披著莊嚴肅穆的國旗,好多人,正圍著花台緩緩轉圈。
還有人,在向爺爺的遺體,深深地鞠躬。
在她的身後,嶽臨城等嶽家的嫡係子孫,一個不拉的站成幾排。
彆人站著,唯獨她是跪著的。
彆人回禮時可以鞠躬,唯獨她得叩首。
因為她是嶽家的家主。
夕陽,如血般的紅。
終於,該來的人都來過了。
該走的,也已經都走了。
還有一些沒有走的,都默默站在華夏那座有幸埋忠骨的山上,悶聲吸煙。
沒有人交談,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好長。
“唉。”
一聲長長的歎息聲後,嶽梓童的神智,終於徹底恢複了清明。
然後,就聽到梁謀臣輕聲說“梓童,你該出去,與你那些叔伯說句話。”
“好的,梁伯伯。”
不知道什麼時候,嗓音已經沙啞的嶽梓童,點了點頭後,在梁謀臣的幫助下,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跪的時間久了,雙腿早就麻木了,幸好老梁,還有另外幾個“托孤大臣”,幫忙攙扶著她,試著來回走動幾步後,才走向靈堂外麵。
不但她得去,嶽臨城等人,也得去。
那些人不是梁謀臣等人。
甚至,都不是以前嶽臨城當家主時,打過交道的人。
因為始終在靈堂裡,所以嶽臨城等人,並沒有看到外麵這些人是誰。
當老梁讓嶽梓童出去見見那些人時,他們也很好奇。
不成文的規矩,這些在哀悼結束後還沒走的人,都是看嶽梓童的麵,才留下來的人。
簡單的來說,這些人,就是嶽梓童擔任家主後,為嶽家新開拓出來的人脈。
“嗬嗬,她一個經商的,能有什麼人脈?無非是一些看到她上位,想趁此機會向她靠攏,其實卻想利用嶽家這棵大樹,來為他們牟取好處的奸商罷了。嶽梓童啊,嶽梓童。我倒要看看,主動和你結交的那些人,是些什麼歪瓜裂棗。不過,我倒是不介意你和他們交往,並為籠絡他們,犧牲家族利益。真那樣,恰好是把你轟下家主寶座的良好契機。”
嶽臨城兄弟倆心中冷笑著,跟在嶽梓童身後,緩步走出了靈堂,抬頭看去。
當他看到第一個人時,身子就猛地震了下。
差一點,他就張嘴喊出“你、您怎麼來了!”
明珠龍家年逾八旬老爺子,無論出現在華夏任何地方,都能引起彆人的極度關注。
嶽臨城,立即懵逼了。
他記得很清楚,數月前他剛接管嶽家的家主之位時,身為兒女親家關係的明珠龍家,可是隻來了一個平輩。
但現在,卻是龍家老爺子親臨了。
龍家老爺子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後,他怎麼沒有去靈堂吊唁?
這個很好解釋,因為嶽清科與龍城城的事,龍、嶽兩家已經勢同水火了,這也是嶽老爺子不滿嶽臨城當家主的重要原因之一。
龍老爺子來了後,不去靈堂吊唁,除了對仙逝的嶽老爺子有意見之外,還有就是不想看到嶽臨城父子。
隻是,以他超然的身份,怎麼會主動向嶽家一個女流晚輩靠攏呢?
嶽臨城當然不知道,龍老爺子之所以親臨這邊,除了恰好在京城之外,還有一個重點就是,他想以這種態度,向嶽梓童表示深深的抱歉。
他的親孫女龍城城,懷了嶽梓童未婚夫的孩子。
無論當初是誰勾搭的誰,都是對嶽梓童的傷害。
至於兩家以後還能不能成為盟友,那還得看一個人渣,能在其中起到什麼樣的作用了。
嶽臨城極度震驚過後,眼神茫然的繼續向後看去。
他看到了四個人。
四個身穿一水的黑色立領中山裝,站在那兒即便默不作聲,也無法讓任何人忽略的氣息。
“他們是誰?最起碼那個老男人,年輕時肯定很英俊吧?”
嶽家一個九歲的男孩子,輕聲問媽媽。
少婦也不知道這四個男人是誰,搖了搖頭伸手捂住兒子嘴巴時,就聽梁謀臣說“梓童,我來給你介紹下。這位是胡滅唐胡先生,這是謝情傷謝先生,這是秦玉關秦先生,這是華夏最高警衛局的大局長荊紅命荊紅先生。”
老梁在介紹前麵三個人時,嶽家很多人還沒什麼反應。
但當他介紹到荊紅命的官職時,就連被嶽梓童抽過耳光的女孩子,臉色都刷地蒼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