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城不敢動了。
哪怕明知道她們母子接下來會死,可也不想在臨死前,讓兒子受到身體上的傷害。
唯有用力抱著兒子,死死咬住嘴唇,慢慢地平躺了下去。
孩子還在嚎哭,哭聲嘶啞。
就仿佛,他已經知道他的命運,是相當悲慘的了。
土,一鏟子,一鏟子的揚了下來。
龍城城忽然翻身,跪倒在了坑裡,弓起身子,把孩子保護在了身下。
這樣,她就能努力給兒子撐起最後一點點的天空,讓他能多活片刻了。
李銘好像被她給感動了,泥土儘量先不埋向她的上半身。
很快,龍城城腰部以下的身體,都被泥土埋上了。
弓起的身子下麵,也填滿了撒下來的泥土。
接下來,終於要開始掩埋她的腰部以上部位了。
望著坑裡努力為兒子撐起一片天的女人,李銘忽然笑了,輕聲說“夫人,你知道嗎?大少吩咐我們,在你死後,再把你挖出來,享用你還算溫暖的身子。為此,大少給了我們每人三十萬。”
龍城城還露著的上半身,猛地哆嗦了下,霍然抬頭,雙眸瞪大,牙齒咬破了嘴唇,鮮血順著下巴淌了下來。
她沒有說話。
她還能說什麼?
就算她說了,就能改變死後還要被奸、屍的噩運嗎?
她唯有用極儘惡毒的眼神,死死盯著李銘倆人。
李銘有些心虛,開始後悔提前說出這些了。
女人死死望著他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
估計,以後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會忘記,總會在夢中看到這雙眼睛。
下意識的挪開目光,喃喃地說“對、對不起。冤有頭,債有主,還請你彆怨恨我們兄弟倆人。我們,也隻是奉命行事。”
“如果,我給你們一百萬呢?”
龍城城終於說話了,聲音嘶啞的就像裂帛“我還拿著手機,現在就可以給你們轉賬。”
“就算你給我們一千萬,我們在違背嶽大少的意思後,也得有命去花吧?”
李銘的同伴,陰惻惻的笑了下,抬起工兵鏟“更何況,我們確實早就想一親芳澤了。雖說死人辦起來的味道不怎麼樣,但總比在心裡幻想著你的樣子自擼,要好許多倍。”
這個人在說道“自擼”時,好像聽到樹林深處,傳來輕微的索索聲。
就像,有一條毒蛇正用最快的速度,向這邊蜿蜒遊來。
不過他才不在乎。
身為嶽大少的心腹手下,手裡又拿著工兵鏟,就算有蟒蛇撲出來,他也有絕對把握,能一鏟子,把蛇頭鏟下來的。
他隻想快點活埋掉龍城城,然後等上十分鐘後,再把她挖出來,做他以往早就想做的事。
看著這個人揚起的工兵鏟,龍城城絕望的閉上了眼。
她又再痛恨——這次痛恨的不是嶽清科,也不是眼前這倆人,而是痛恨她自己,當初在回到明珠後,乾嘛要把以往那些貼身心腹都遣散了。
如果她那些心腹還在,就算早晚都得死在嶽清科手裡,也會讓對方付出慘重代價的。
“那時候,我隻想做個好好撫養兒子長大的好女人,遠離以往的江湖。”
龍城城心中重重歎了口氣“可是,我錯了。李南方,我錯了啊。”
不知道為什麼,在最後的絕望時,龍城城忽然響起了李南方。
於是,她就張嘴,用所有的力氣,淒聲慘叫“李南方,你若有在天之靈,就一定要記住這些人——記住這些人!”
“呃!”
龍城城嘶聲未落,聽到了一聲悶哼。
有泥土,從空中撒了下來,落在了她的後背上。
她抱著孩子,撲倒在了土坑裡。
這聲慘呼,用儘了她所有的力氣。
接下來,她隻能以“平和”的心態,來迎接殘忍的死亡了。
死亡來的很快。
龍城城還有一絲活人的理智時,就嗅到了濃烈的血腥氣息。
她身下的兒子,還在嚎哭著,聲音如她一般的嘶啞。
但她潛意識內接踵而至的泥土,卻沒有繼續撒落。
倒是有幾個急促的喘氣聲,在泥坑上方響起。
好像,還有人在交談的聲音“草,累死老子了。都踏馬的怪你,非得拉屎,耗費了太多時間,差點耽誤了大事。”
“滾你的,你吃壞肚子後,能不總是拉屎嗎?難道,你要讓我拉在褲子裡?”
“都尼瑪的彆叨叨了,趕緊先把人救上來再說。”
這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傳來後,思維幾乎已經停止運轉的龍城城,終於聽出不對勁了。
在土坑上麵談話的人,不是李銘兩個。
他們是三個人。
他們在談話時的口音,帶著龍城城很陌生的鄉土氣息——簡稱老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