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攔住後,沈存冒剛要說什麼,就被沈明清狠狠瞪了一眼。
父子連心,心有靈犀。
沈存冒被狠狠瞪了一眼後,立即就意識到他犯錯了。
黑衣女子既然能在悄無聲息間出現在這兒,又不是李明都放水,那麼她在來的一路上,肯定擺平了所有看到她的護衛了。
藏龍山上的護衛,可都是很牛比的存在。
唯有遇到更牛比的存在——時,才會不牛比了。
沈存冒動腦子還行,但要是論起動武,他的跆拳道五段資格證書,純粹就是一張廢紙。
敢和在悄無聲息間就擺平很多牛比般存在的護衛動身,貌似和找死沒太大的區彆。
攔住兒子後,沈明清才又看向了黑衣女子,問出了早就該問出的問題“你,是誰?”
“楊逍。”
黑衣女子說著,雙手環抱在胸前,扭著窈窕的腰肢,走了進來。
“什麼?”
沈明清稍稍有些耳背,沒聽清楚她說的名字。
“楊逍。楊樹的楊,逍遙的逍,楊逍。”
楊逍的心情應該很不錯,不然她才不會和沈明清廢話呢。
“楊逍?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看著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四處打量屋子的楊逍,沈明清又問“請問楊小姐,您來藏龍山所為何事?”
平時沈明清和年輕人說話時,可不會這樣客氣。
但現在,如果能讓楊逍自動退去,休說是讓他說客氣話了,就算讓他彎腰躬身,再送上不菲的盤纏,說歡迎下次再來,也不是不可以的。
該強硬時就強硬,該服軟時就服軟,這才符合華夏所傳的“能大能小是條龍,能屈能伸是英雄”真諦。
“彆這樣客氣,看在你一把年紀,又快死了的份上。”
楊逍慢悠悠地說“我來這兒,就是為了看熱鬨。”
如果此時有人站在門外聽他們說話,肯定不會察覺出楊逍在說話時,其實抬手接住了一個東西。
那是半截水杯。
水杯碎裂後,鋒利的茬口犬牙交錯,就像好多把短匕那樣,被實在受不了的沈存冒,用儘全身的力氣,狠狠砸了過來。
好像白玉雕刻而成的纖手,看似從容不迫的隨便一招手,就接住半截水杯的動作,是那樣的優雅,出塵。
就仿佛絕世美女,抬手拈花那樣。
誰要是企圖用殘杯割壞這隻手,那絕對是罪大惡極的。
可這也不能怪沈存冒啊。
誰讓楊逍如此的狂妄了!
你聽聽她剛才都說什麼了,說沈明清彆這樣客氣,都一把年紀,又快要死了的份上——她這不是詛咒人嗎?
身為人子,沈存冒的教養就算再好,也不能任由他爸被詛咒,卻狗屁都不敢放一個啊。
更何況,楊逍又說她來藏龍山,就是看熱鬨,看熱鬨——
沈存冒能忍,才怪!
一個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的臭女人,仗著厲害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殘酷的事實證明,厲害的牛人,確實能為所欲為的。
在沈家父子的四目注視下,輕飄飄接住半截瓷杯的楊逍,不,是那隻白玉雕刻把的纖手,緩緩一縮。
喀嚓,哢哢哢的一陣輕響,白色的粉末,就從那隻纖手中的指縫中,緩緩地灑落,隨風飄揚。
楊逍就像是在變戲法。
那麼結實,能把人手紮個透心涼的半截瓷杯,竟然被她那隻柔若無骨的雪白小手,給抓成了粉末。
關鍵是,也沒看到她用力,更沒看到被刺破的血跡。
就仿佛,半截瓷杯,根本不是瓷杯,而是乾酥了的麵包。
恐懼,自沈存冒腳底板下,嗖地竄了上來,渾身也開始輕顫了起來,嘴裡喃喃說道“鬼、鬼——她,她是鬼。”
如果楊逍不是鬼,怎麼能做到這種事?
尤其她此時看向沈存冒的眼神,是那樣的陰森,可怕。
屋子裡的氣溫,驟然下降好幾度。
楊逍緩緩張開毫無瑕疵的白玉手掌,任由瓷杯的殘餘粉末自然飄散後,抬腳走向了沈存冒。
她要殺人了。
隻因沈存冒對她砸了個半截瓷杯。
“等、等等!”
就在沈存冒被一團冷森的殺意給籠罩,全身肌肉僵硬,再也無法後退半步時,沈明清忽然說話了。
與此同時,他抬手把兒子扒拉到了身後,看著楊逍,一字一頓的說“請你,放過他。我可以,死。”
世界上絕大多數父親,無論現年多大,兒子可能比他還要優秀,但當危險來臨時,父親總能像兒子三歲時被一條惡狗追來時,及時擋在他麵前,給他撐起一片天。
父愛,無疆。
楊逍看著沈明清,稍稍沉默了下,才淡淡地說“其實,我也不是太想殺人。因為,他可能有些不喜歡我殺人吧?”
“他?他是誰?”
沈明清呆愣了下,脫口問。
“等會兒,你說不定就能看到他啦。”
楊逍說著,抬手揪住蒙麵的黑紗,輕輕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