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隻知道在踉蹌著撲倒在那個超級大盤子外的草地上時,忍不住地涕淚縱橫,嘔吐不止。
“都起來!”
沈存冒無比森冷的聲音,讓金玄奇等人齊刷刷地打了個冷顫,哪敢再趴在那兒,慌忙爬了起來。
“大少——”
金玄奇抬手用力擦了把臉,正要敘述下麵那血腥一幕,實在讓人胃部不適時,沈存冒淡淡地說“我都知道了,不用再說。現在,立即把地下城出口封死,用水泥。我,要讓下麵變成徹底的死城。或者說,一座墳墓。”
其實金玄奇更像把地下城引爆,把李南方砸死在裡麵,遵照父親遺書上所說的那些。
很可惜,父親在臨死前犯下了致命性的大錯,手機竟然被李明都搶走了。
在監控室的顯示器前,沈存冒看得是清清楚楚。
也聽的是清清楚楚。
看到段香凝決然自裁時,旁觀者清的沈存冒,就雙手攥拳揮舞著低吼“引爆,引爆!快尼瑪地引爆啊,發什麼楞!”
可惜的是,李明都沒有聽到沈大少的吼聲,這才有了致命的呆愣三秒鐘。
然後,沈存冒要想完成父親遺書內的遺言,唯有把地下城給徹底封死這條路了。
不過他也知道那是徒勞的。
李南方既然能從黑洞內爬出來,那麼自然也能從黑洞中離開七號房的。
但做,總比不做要好的不是?
就在沈存冒指揮所有人,要把藏龍山莊地下城變成父親的墳墓時,李南方還跪在段香凝麵前,呆呆地望著她。
鮮血,已經凝固。
段香凝的身子,也已經僵硬。
包括她嘴角的笑容,眼眸裡的溫柔。
懂醫學的人都知道,人死後不久就會屍體僵硬,但再過一兩個小時,則會變軟的。
李南方伸出雙手,抱起了身體剛僵硬的段香凝,緩緩站起來,轉身走向了走廊的儘頭。
他沒有去鐵門外。
因為他很清楚,從那邊去外麵的通道,肯定已經被封死了。
他從哪兒來的,就得從哪兒出去。
儘管李南方一點都不願意走那條路,可他必須得走,就像段香凝正在走的那條路。
天,眼看著就要黑了。
段零星走出了三八線的密林外,來到了藏龍河邊,又站在了昨晚她曾經站過,縱身撲進水裡的那塊大石頭上。
昨晚到現在,充其量才一天的時間,可段零星卻覺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甚至,比一個世紀還要久,畢竟她昨晚到現在的經曆,絕大多數人這輩子都不曾經曆過的。
生命的意義,不是單純的活著。
而是在你活著時,做了些什麼。
當前正值盛夏季節,被烈陽暴曬了一天的暑氣,還在天地間徘徊不願意離去,可段零星卻覺得有些冷,雙手裹了下那件黑色夾克,坐在了大石頭上。
大石頭還有些熱度,隔著薄薄地鯊魚皮潛水衣,真像姐夫的手啊,暖暖地讓人很舒服。
背後,傳來了輕快的腳步聲。
段零星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
熟人。
昨晚來接應她和李南方來到河邊的布穀鳥——就是叫他布穀鳥,不叫他狼牙。
“東西已經傳回國內,我們已經完成了任務,是時候該撤了。”
布穀鳥走到段零星背後,輕聲提醒道。
他說的東西,當然是段零星從藏龍山拿回來的那個筆記本電腦裡,所裝著的那份“絕密軍情”文件。
至於那份文件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這不關布穀鳥的事。
他的任務,就是帶領段家姐妹和李南方來此。
再把他們安全帶離此地,如果李南方等人還活著的話。
段零星就像聾子那樣,沒有任何的反應。
布穀鳥隻好又提醒了一遍。
她這才問“我去哪兒?”
布穀鳥一楞,脫口回答“當然是回國了啊。”
段零星又問“回國後呢?”
“自然是回家了。”
布穀鳥順口回答。
段零星的下巴昂了下,淡淡地說“我還有家嗎?”
你怎麼沒有啊?
你可是大理段氏的嫡係大小姐!
布穀鳥張嘴就要說出這些話時,卻又閉上了。
因為他忽然覺得,段零星說的沒錯。
段家姐妹,已經沒家了,在她們來到這條河邊後,就已經被段家所拋棄。
如果你被家族所拋棄,那麼你還會承認那是你的家嗎?
尤其在想到清晨時那個美到想讓他拋棄一切的女人,極有可能香消玉殞後,布穀鳥心中莫名疼了下,輕聲說“那,你想怎麼辦?”
“能怎麼辦?”
段零星好像笑了下,說“當然是在等了。”
“等什麼?”
布穀鳥一時半會的沒反應過來,脫口問道。
“等我姐——夫。”
段零星含糊不清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