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那是一個桃花忽然在星光下盛開的夜晚,一個叫蒙秀的女孩子,違背了八百不許女人涉足帝王穀的族規。
她在小溪邊,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她和一個英俊的男人,夢回盛隋
天亮,桃花凋零。
龍種,深種。
曆史上,有很多傳說,和大人物的傳說有關。
比方漢朝劉邦老媽生他之前,就曾經夢到和真龍纏綿,然後生了他。
蒙秀的經曆,和劉老板親媽的傳說差不多。
唯一的區彆,就在於蒙秀龍種深種的那個晚上,確實有男人來過。
那個男人,是誰?
有可能是來自烈焰穀的大長老,有可能是看守帝王塔的二大爺,也有可能是八百的老村長。
但無論是誰,在那個晚上,他都不再是他本人。
他,隻能是煬帝自己。
然後,蒙秀就此瘋掉,十月懷胎後,生下了李南方。
李南方剛出生,就是個八十歲高齡的早衰患者。
一般的早衰患者,最多隻能活十三歲。
李南方能逆生長,那是因為在他出生的那一刻
災星,閃耀!
黑龍,附體!
帝王穀的龍氣之盛,也抵達了曆史最高峰。
用現代化話來說,就是煬帝重生。
李南方就是煬帝,煬帝就是李南方。
曆史上的煬帝,本來就是個反複無常的。
一方麵,他特寵愛信得過之人,摯愛蕭皇後,努力去做個合格的老板,父親和祖父。
一方麵,他卻又相當的冷血,為消減七姓豪門的威脅,送三十萬府兵冤死在高麗。
這兩個方麵,就是他的人性,和魔性。
他溫柔親和時,是人。
他殘暴血腥時,是魔。
煬帝從沒改變過,無論是一千多年前,還是以災星來自暗黑深處的今天。
“他的人性,就是你所熟悉的李南方。摯愛妻子,卻又濫情,有著強烈的原則,甚至是正義感。但他可怕時的魔性,也是李南方。”
可能是因為說了太多話,空空大師有些累。
段零星有了錯覺,好像空空大師忽然蒼老了許多。
可煬帝就是李南方,李南方就是煬帝,黑龍是李南方,李南方就是李南方無論他是誰,他是人還是魔,他想過什麼,做過什麼,他都是段零星所熟悉的李南方。
李南方,從沒愧對過任何人。
最起碼,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所以,當段香凝為他而死後,李南方或者說是煬帝,失去彌補的機會後,就會散出可以稱之為“龍氣”的東西,讓她的香魂不散。
這是李南方自己都不知道的。
他沒料到,他對段香凝的龍氣或者說感情,會讓她無法安眠,能在月圓之夜,在藏龍河邊翩翩起舞,淺唱輕吟喜歡你
他更沒想到,在他隻想做個正常人,把另外一半“自己”踢出去後,會導致帝王塔崩塌,深陷黃泉時,觸動了龍脈枝乾,給漢城藏龍山造成影響,讓幼蟒糾纏段香凝的香魂。
李南方以為,把魔性踢出後,他就是個純粹的人。
哪怕,他很清楚魔性失去後,一半的精神和靈魂,就再也無法支撐他軀體的強大需要,隻能迅速衰老。
他以為,他為追求成為一個純粹的人,想法很偉大。
實則很愚蠢。
一個人,怎麼能踢開自己的影子呢?
光明後麵,就是黑暗。
沒了魔性的李南方,才是一個殘缺的人。
他的人性,在李家彆墅內,紙醉金迷。
他的魔性,則在藏龍澗的寒潭中,晝夜哀嚎。
他愧疚的女人,香魂被孽障糾纏。
這是他贖罪的機會於是,李南方離開了青山,自以為是的想用死,來救贖段香凝的香魂。
愚蠢的行為,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李南方愚蠢後的代價,堪稱慘痛。
“為了喚醒他的人性,嶽梓童已經在數月前自殺。本來就和他一體的魔性,及時複位,驅走了孽障。”
空空大師艱難的笑了下,聲音越來越輕“他知道,他錯了。也知道,他的人性和魔性,本來就是他自己。可為時已晚,嶽梓童已經自殺墜海,段香凝的香魂,並未安息。”
哢嚓!
好像有驚雷在段零星耳邊炸響,窗外星空朗朗。
妖星再次閃爍了下,她顫聲說“我、我就是李南方那樣?”
“你是段香凝,你也是段零星。她愛李南方,你也是他的女人。段香凝不會傷害你,她隻希望能把她對那個人的愛,和你的融為一體。”
想了想,老和尚才謹慎的解釋“你也可以認為,你就是段香凝和段零星的合體。”
段零星沒說話,眼眸卻逐漸的亮了起來。
老和尚說的很口渴,抬頭看向窗前的飲水機。
他有些後悔,乾嘛要把段儲皇趕出去。
結果,現在老衲泄露些許天機,身軀備感乏力不能走動時,連個倒水的人都沒有。
老賊禿隻能咽了口口水,高喧佛號“無量天尊、啊,不,是阿彌陀佛。女施主,你可以選擇接受,或者不接受段香凝。老衲雖然是個騙子,但還是有點驅魔小手段的。”
段零星問“香魂離開我後,會怎麼樣?”
老賊禿又開始不說人話了“塵歸塵,土歸土,從此三界六道九重天,再無段香凝。”
“我想,和她,愛,一個男人。”
段零星說的很慢,很慢,表達出的意思卻清晰。
“無量天尊,善哉,善哉。”
老和尚雙手合十,低眉順眼的恭祝段零星思想升華。
“我要吃飯!”
“女施主,你可算是說出老衲的所想。”
老和尚抬手,擦了擦額頭,欣慰的樣子,和老騙子沒啥區彆。
段零星抬手,按了下床上的按鈴“香凝姐猶在,嶽梓童,會真死了?”
“天機,不可泄露啊。”
老和尚感慨的喃喃說“燒雞,太少了。”
段零星又問“大師,你知道李南方在哪?”
“燒雞太少”
老賊禿滿臉痛苦的樣子,抬頭看了眼窗外天際的那顆星。
七殺,星光驀然一閃。
搶在房門被推開之前,段零星最後問“李南方,現在做什麼?”
老和尚閉眼,低聲說“他在浪花裡。”
浪花,不住在漁船左側的橡皮艇旁,濺起。
三浦輕盈可就納悶了,橡皮艇明明能承載十多個人,李南方怎麼會抱著那個柔兒,在水裡呢?
“難道說,在水裡,會有不同尋常的感受?”
小臉發紅,心跳加速的輕盈,用力捂住了耳朵。
可是,在水中的那個柔兒,如泣如訴般的歌聲,卻依舊撞擊著她的耳膜,在星空下回蕩。
嘩,嘩
水花越來越激烈,四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