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是餛飩,用過早飯以後,首輔夫人扶著陸輕染進屋。
“我近來無事,給孩子做了一些小衣服。”
首輔夫人將一個包袱放到陸輕染麵前,裡麵正正齊齊疊著很多小衣服。她拿起最上麵一件棉布小褂子給陸輕染看,“孩子小,最好穿棉布的衣服,尤其是裡麵穿的衣服,必須軟和一些。”
陸輕染看著這一堆兒衣服,眼眶早已經紅了。
“師娘,謝謝。”
聽出陸輕染聲音不對,首輔夫人低頭看,見她竟在掉淚,忙心疼的欠身抱住,“乾娘也好,師娘也罷,總歸是娘,孩子的衣服要長輩來做是借福氣的,這樣孩子才能健健康康的成長。”
陸輕染回抱住首輔夫人,“我以為我的孩子沒有這樣的福氣了。”
“有的,彆人有的,你和孩子也會有。”
陸輕染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白氏是她親娘,可她卻隻給陸婉柔的孩子做衣服,還當著她的麵給陸婉柔,絲毫沒有考慮她的感受。當時她並不生氣,因為對白氏已經沒有指望了,可仍免不了嫉妒。
眼下已經進入臘月了,冰天雪地的,上山下山的路非常難走。不過年關將近,還是需要備一些年貨的,首輔夫人帶著段嬤嬤和青竹下山去購置,趕在大雪封山前回來。
東西備齊了,大家便都留在這院裡準備過年了。
首輔夫人和師父每日吵每日鬨,段嬤嬤和青竹忙前忙後,裴九思整日在她身邊照顧,這樣的日子過得飛快。
臘月三十這日,他們小院裡貼了春聯,段嬤嬤和首輔夫人準備年夜飯,青竹收拾灑掃。
陸輕染醒來的時候沒看到裴九思,在院裡繞了一圈還是沒看到。
“殿下呢?”她問青竹。
青竹搖頭,“一早就沒有看到了。”
總歸在這個院裡,陸輕染先去了西廂房。這屋是她師父的房間,也是他配藥煉藥的地方。得到準許,她才推門進去。
屋裡有些昏暗,陸輕染往裡走了兩步,見師父埋頭於一堆醫書裡,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沒有進展?”她問。
師父歎了口氣,“除了解藥和重仙草,眼下確實沒有其他辦法。”
陸輕染聽到這話,心裡不由咯噔了一下。
“所以這世上真的隻有那一株重仙草?”
“便是有,他也等不到了。”
“他,他還有多久?”
師父轉頭看陸輕染,苦笑的問:“他的身體狀況,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陸輕染滿目淒楚,她是清楚,可她想從師父口中聽到哪怕一絲絲希望。
“多不過三個月。”
“他的身體正在被毒素迅速的腐蝕,三個月還是在用藥物壓製的情況下。”陸輕染說著長歎一口氣,“而且最近,他已經開始疼了,尤其到後半夜,疼得睡不著。”
“輕染,等孩子生下來,開了春,咱們回西州吧。”
“他呢?”
“救不了的。”
從西廂房出來,陸輕染在院中靜靜站了許久。其實她如何不清楚呢,隻是不願去想,不願去相信。
後院還有建柴房,陸輕染推門進去,還沒看清裡麵,裴九思已經衝過來捂住了她的眼。
“你沒看到吧?”
陸輕染聞到了一絲絲血腥味兒,應該是他又咳血了,心不由的緊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