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染來到寧國公府時,日頭已經往西偏了,若是對方下得毒夠霸道或是白氏服下的量夠多,等她過去時,隻能哭喪了。
東院外,陸輕染進門便見那柳姨娘趴跪在地上,背後十幾道血印子,顯然是剛被棍棒打過了。
“我沒有下毒……我怎麼敢給夫人下毒……國公爺……求您念在妾身伺候您多年的份兒上……仔細查查……換妾身一個清白啊……”
柳姨娘又哭又喊,聲音都在發顫。
“賤人,還不肯老實交代是麼,繼續打!”陸之遠背手站在台階上,神色冷沉,沒有一絲憐惜,甚至看都沒有看她,仿佛柳姨娘的命根本不值一提。
而這麼大的動靜,仿佛也隻是在表演給誰看而已。
“青天大老爺啊,我是被冤枉的啊,我沒有下毒,我沒有!”
柳姨娘被兩個小廝壓住,在她掙紮的時候,棍棒已經落下。
很快辯解就變成了哀嚎,棍棒聲也變成了催命符。
陸輕染沉下一口氣,抬步往院裡走去。
陸之遠看到她,臉色更沉,欲開口說什麼,許是想到她先前的牙尖嘴利,便冷著臉轉過了頭。
陸輕染還是上前行了個禮,喊了一聲父親。
她剛要邁上台階,柳姨娘看到了她。
“大姑娘……大姑娘……求求您給我做主啊……沒人幫我了……”
柳姨娘的哀求沒有讓她止步,她也沒有看一眼,徑直進了正房。
廳堂裡站滿了下人,一個個低著頭,氣氛壓抑,似乎隻等著白氏咽氣,他們就能哭喪了。
陸輕染轉到西屋,還沒進門就聽陸婉柔哭喊了一聲。
“大夫,救救我娘,求您救救我娘!你想什麼我都給你,想要我的命都成!”
聽到這話,陸輕染嘴角扯了一下。
人家大夫看病要診費,要她的命做什麼,一文不值的玩意。
大夫歎息道:“小的無能,無法為夫人解毒,還請府上另請高明吧。”
“不!求您一定救救我娘啊!”陸輕染嗚嗚哭了起來,聲音悲切。
那大夫搖頭歎氣的出來了,嘴裡還小聲念叨著:“這毒根本無藥可解啊,除非華佗在世。”
等那大夫離開,陸輕染打開簾子走了進去。
白氏躺在裡麵的雕花紅木大床上,頭偏向外麵,臉色青白,透著死氣,嘴角不住的吐著黑血。
她滿眼看著麵前的陸婉柔,手緊緊握著她的手。
“娘……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娘,我不要你有事,我要你好好活著,我們母女永遠不分開!”陸婉柔抱著白氏的手哭得真切。
直到陸輕染走到床前,這二人才看到她。
陸婉柔起身撲到陸輕染麵前,“姐,你怎麼才來?娘先前也是為你好啊,你就這麼恨她麼,連她最後一麵都不肯見了?”
一連幾句指責,陸輕染沉著臉揮開陸婉柔的手。
“妹妹這話說的,好似娘已經死了。”
“呸呸呸,姐姐怎麼能咒娘!”
白氏看到她,眼眸一暗,眼神也瞥到了一邊,似乎並不想見到她。
陸輕染暗暗嗤了一聲,她們母女不是仇人,但顯然比仇人還冷漠,恨不得切斷所有聯係,做徹徹底底的陌生人。
這時,陸輕染發現這屋還有一人。
這人身材挺拔高大,穿著黑金的長袍,麵容俊雅,與白氏有五六分像,年紀倒是不大,但看上去十分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