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安走後,陸之遠隨之進來了。
“明兒一早,你去坤寧宮謝恩。”
陸輕染靠著羅漢床上的軟墊,聞言皺起眉頭,“可我身子不舒服,怕是進不了宮。”
“你明明好好的。”
“楊太醫沒跟你說麼,托父親的福,我動了胎氣。”
“那也不妨礙進宮一趟。”
“父親不在意我的身子,我自己得寶貝著。”
說著,陸輕染揉了揉額頭,“國公府對宮裡的說法是讓我回娘家養胎,可剛養了兩日,反而動了胎氣。嘖嘖,不知道宮裡會怎麼想呢。”
“你以為宮裡在意……”
“皇後娘娘的態度還不夠明顯嗎?”
陸之遠皺眉,皇後的六殿下是個病秧子,命都不長更彆說爭奪皇位了,因此皇後這些年從未參與過這些爭鬥。
而誰上位,於她也沒有差彆。
可今日她對陸輕染的態度,實在讓他看不懂。莫不,她其實代表的是皇上的意思?
“父親非逼著我進宮,我也不能不去,可皇後見我這樣,必定會問我在國公府怎麼養胎的。我又不愛說謊,可若實話實說,宮裡知道父親將我關在柴房養胎,不給吃喝,會不會以為父親故意謀害皇嗣呢?”陸輕染嘖嘖道。
“你敢跟為父耍心眼!”陸之遠咬牙。
“所以啊,我得養好身子,哪日心情好了再進宮。”
那陸之遠還要說什麼,陸輕染打了個哈欠,讓段嬤嬤趕人。
當晚,陸輕染肚子發緊,難受的她一晚上沒有怎麼睡。第二日直到中午,她才讓段嬤嬤伺候她起身。
皇後確實很急,見她這邊還沒有動靜,臨近中午送來了很多養胎的補品。
陸之遠下朝,看著堆了滿屋的補品,眸色陡然一深。他一直認為陸輕染是一顆好用,但用過之後就可隨意處置的棋子。她的生死,全由他決定,以前是沒將她放眼裡,後來她惹出一些麻煩,那就解決掉好了。
不想,曾經任他拿捏的女兒,竟已脫離了他的掌控。
陸輕染還是不進宮,陸之遠隻能將白氏叫了回來。
“姑娘,夫人在門外。”段嬤嬤走進屋裡,見陸輕染正翻著一堆醫書。
聞言,陸輕染隻道:“不見。”
“夫人說給您熬了參湯。”
“讓她給陸婉柔送去,這份心意,我受不起。”
當她在柴房叫天天不應的時候,白氏在宣陽侯府陪著陸婉柔。她不相信她不知道國公府發生的事,不知道陸之遠要弄死她。
段嬤嬤沒再勸,去屋外回了白氏。
陸輕染拿起一本醫書剛翻開,聽到外麵啪的一聲。
“我怎麼生了這麼一個不懂事的,父母要她做什麼,她聽著就是,不聽不順便是不孝順!”
“你在侯府坑害妹妹,在家氣你父親,我兩邊替你收拾爛攤子,你可體諒過我一絲苦心?”
“自你回府,我原還心疼你在外麵受苦了,事事順著你,可你就是這性子,怎麼教都教不好。我甚至懷疑,你當真是我丟失的女兒麼,怕不是安姨娘和外麵的野男人生的吧!”
最後這一句,仿佛一把刀,一下子插進了陸輕染心上。
原來,原來她內心裡竟有這樣的想法!
難怪,她對她親近不起來,難怪她看她的目光總有一些憎惡!
陸輕染捂著心口,這裡原已經冷了硬了,此刻卻又疼了起來,仿佛有一隻手要將她心臟給撕碎。
她氣息都跟不上了,隻能用力呼吸。
外麵白氏還在嚷著,像是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國公夫人,你這是打算把自己的女兒逼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