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總不是個長久的辦法。
他不是沒有想過把伊凡送去霍格沃茨,但每個孩子都會不可避免地長大,而伊凡呢?他頂多能在那裡呆上兩年,抑或三年——斯內普還不打算把伊凡的真正身份公諸於眾,偽裝成學生並不能解決燃眉之急。
幾日來魔藥教授的眉間隱隱有陰雲密布,霍格沃茨城堡的地下教室氣溫驟降,無人膽敢在魔藥課上多說一句話。
“連續一周,沒有一個人的魔藥作業成績是o?”鄧布利多悲哀地摘下眼鏡,“我們的教學水準真的差到這個地步了嗎?”
斯內普諷刺地撇了撇嘴,語調輕柔危險“這下你知道不能期待戰爭的爆發了,鄧布利多——我看不到任何一個學生在努力學習,全部是狂妄自大,油滑愛撒謊的小騙子。”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會兒,反省自己是不是曾經克扣過任教人員的薪水,緊接著——“可是其他教師並不是這麼說的,至少弗立維教授前兩個禮拜還對我說過,赫奇帕奇一年級的塞德裡克是個討人喜歡的男孩。”
斯內普停了下來,黑漆漆的雙眼陰險地看著鄧布利多,卷起的帶著諷刺意味的嘴唇顯然無聲地拚出了“愚蠢”這個單詞。
哦,好吧——弗立維至少是格鬥冠軍,斯內普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把他殺死塞在城堡的哪個角落。鄧布利多安慰自己。
但是他還是決定轉換一下話題“和伊凡相處得還好嗎,西弗勒斯?”鄧布利多和藹地微笑。
斯內普的表情一瞬間變得猙獰。
鄧布利多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把事情變得更糟糕了。他不動聲色地在袍子底下動了一下魔杖,桌邊的細腿銀器都騰地站了起來,爭先恐後地跑到不容易被碰到桌子底下砸個稀碎的位置。
斯內普在鄧布利多對麵的扶手椅上坐了下來,陰沉沉的目光直指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微微歎氣,枯瘦的手拿起魔杖,從空中召來一套茶具“看來這是一個長故事,對嗎?”
斯內普重複的還是那個他曾經提過千百遍的話題“我沒法留著伊凡,除非把他帶到學校來——但你知道我不會真麼做。”
鄧布利多鏡片後的湛藍眼眸眨了眨,突然間愉悅地笑了。
斯內普惱火地皺起眉“鄧布利多?”
“看來你們都忘記了伊凡不是真正的男孩這件事情?”鄧布利多揮動魔杖,冒著熱氣的茶壺自動把茶水送進斯內普的茶杯,“實際上我可不想提醒你,西弗勒斯。”鄧布利多歡快地說,“不過看在你為此為難的份上——伊凡又不是普通的男孩,讓他一個人呆在家裡又有什麼關係呢?”鄧布利多眨著眼睛。
斯內普沉默地托起茶杯啜飲了一口,打定主意不讓鄧布利多知道盧修斯曾經對他說過什麼——“天哪,你不能把小孩鎖在家裡——你知道這會對你的男孩的心智造成多麼大的影響嗎?”——看在老天的份上,他竟然會相信這種蠢話。
斯內普的惱火難以言說,然而此刻他必須克製,完全不能表露出來,否則一定會泄露秘密——他怎麼能讓鄧布利多知道他有過這種愚蠢的想法?
伊凡的行程很快得以改變,離開了那個時刻被魔法籠罩著的陰暗潮濕的小巷子,男孩看上去並沒有欣喜或者落寞。
他隻是趴在蜘蛛尾巷十九號臟汙的窗戶旁邊,用袖口把一塊昏黃的玻璃擦得能看清外麵的街道。然後他扭過頭,對著沙發上看報紙的斯內普說“爸爸,我不需要再去蘭斯那兒了嗎?”
斯內普敷衍地點了點頭,直到很久之後他抬頭,發現伊凡還保持著剛剛的動作看著他。斯內普略一思索“怎麼,你想念他了?”
男孩微微歪著頭,眉間充滿疑惑“想念?什麼是想念?”
“沒什麼。”斯內普冷漠地抖了抖報紙,翻開下一個版麵。
伊凡一直趴在窗口,看著狹窄破舊的街道。直到黃昏降臨,男孩突然把手放在玻璃上,臉貼近,一雙淺藍的瞳孔倒映在臟汙的玻璃麵。
男孩遲疑著,微微張開嘴唇“我想念哈利。”
他的聲音輕得像是耳語,沙發上的斯內普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