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破爛長袍袖口的一角“我想去看看。”
布萊克目瞪口呆。就在這時他想起初遇男孩時所見到的,驀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你想去見攝魂怪?像之前一樣,把手伸到沒腳怪的前麵來回亂晃?如果不介意的話,我能問一下你尋死的原因嗎?”
伊凡看著他“我不會死的。”
“這可說不準。”布萊克冷笑。
伊凡慢慢低下頭,可手指還拉著布萊克的長袍袖口。布萊克歎了口氣,陡然間變回黑色的大狗,讓伊凡抓了個空。
伊凡怔怔地看著手裡的一小撮狗毛,精致的眉眼仿佛透出一點失望。
黑狗仿佛又歎了口氣,然而從一隻熊一樣的大狗臉上顯然看不出這種情緒的表達。布萊克用臼齒咬了咬男孩的長袍衣角,往海島另一側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伊凡輕輕說“謝謝你,布萊基。”
大狗咆哮了一聲。
小島的另一麵終年幽暗可怖陰雲繚繞,究其原因是由於這裡環繞著屬於攝魂怪的氣息,時不時從鐵柵欄後麵傳來幾聲絕望的抽泣。
布萊克輕蔑地朝那邊望了一眼,身影在一小片冬青櫟林中若隱若現。黑狗停了下來,衝男孩低低咆哮。
伊凡蹲在布萊克身邊望著他。黑狗不耐地晃了晃腦袋,倏地變回人類。“你不能再往前走了,男孩。”布萊克低聲警告伊凡。
“我在這裡等你。”伊凡乖巧地說。
“可是我覺得……如果你已經看夠了,我得送你回島的另一頭。”布萊克不容置疑。
伊凡一動不動地看著它,布萊克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男孩毫不猶豫地轉身,抱住了一棵冬青櫟,堅定地說“我在這裡等你,我做這個很在行。”
布萊克火冒三丈。
可惜他還沒能認識到敵我的力量差距,連斯內普在霍格沃茨營養豐富的三餐培養下的力氣都沒辦法輕易把伊凡從什麼地方摳下來,更何況一個營養不良的阿茲卡班囚犯。
而且他們之間最大的區彆是,斯內普是一個高明的(黑)巫師,而布萊克手裡甚至沒有魔杖。
“好吧。”布萊克氣喘籲籲地鬆手,糾結地看著臉色絲毫未變的伊凡,開始覺得這男孩被扔到這地方來或許不冤,他到底是個什麼小怪物?“聽著,我要你保證,絕不走出這片林子。”
“我保證。”伊凡用清脆乖順的聲音回答。
布萊克皺著眉頭看了他一會兒,決定(也隻能)對這個決定表示讚同。精瘦羸弱的男人重新變回狗,像一道矯捷的影子竄出了樹林。
伊凡這才鬆開抱著冬青櫟的手,慢慢靠著樹乾抱膝坐下,輕聲說“我保證。”
正如同斯內普在船上時說過的一樣,毫不猶疑。
等到深夜,監獄的攝魂怪守衛漸漸在黑暗中飄散開來,它們喜歡這個時候。就算是一些瘋子,在夢裡也會回憶起過去,那是一些非常美味的記憶。
然而當攝魂怪從一扇扇鐵柵窗前飄過,這些難得的溫暖一隅徹底轉化成了噩夢,偌大而寂靜的監獄裡不時傳來恐懼的呢喃。
這是一場盛宴。
布萊克把牙齒咬得喀喀直響,除了恐懼,有一股憤怒支撐著他的全部意誌。能讓他憤怒的事情太多,彼得,神秘人,斯內普,不信任他的那些朋友,甚至外麵那個說什麼也不肯聽話的小鬼。
憤怒讓他想要尖叫,變得魯莽而暴躁,但讓他活著。
不知是什麼原因,他竟然能在這個時候甚至分了神,他想到外麵的那個男孩——他現在肯定已經為了自己的一意孤行付出了代價,即使攝魂怪因為他身上的咒語或者什麼原因而忽略了他,這些怪物聚集在一起的時候,那股恐怖仿佛凝聚在監獄上空向四周輻射,甚至能夠籠罩一整個兒小島。
他一點兒也不擔憂,布萊克憤憤地想,那個小鬼活該吃這一頓苦頭。
……
該死的,他必須出去,就在現在。
布萊克勉力支撐,從窗口望出去,可以看見空中漂浮著不少黑色的高大陰影。他捏緊瘦削的拳頭,慢慢蹲下來化成熊一樣大的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