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抽啊?”顧卿卿杏眼瞪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其實還有半截,還能將就著抽兩口,不要這麼浪費嘛。
楚岱哼笑一聲,在戰場上緊繃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你先拿吧。”
昨晚看到敵方狙擊手朝顧青烈射擊的時候,他大腦來不及反應,身體下意識就擋在顧青烈前麵了。
說不上是種什麼感覺,後怕有點,慶幸多點。
這一次他給他的兄弟擋住了子彈。
顧卿卿見他沉默不語,忽然說“哥哥啊。”她指尖觸到了什麼,有些不敢置信,拿出來後眉眼彎彎“你要給我吃奶糖嗎?”
楚岱看著她細嫩掌心躺著的兩顆大白兔奶糖,笑了笑“嗯,給你的。”
顧卿卿美滋滋地坐在他旁邊剝開糖紙,完全沒了剛才那副不敢和他對視不敢接近他的模樣。
楚岱總算領略到顧青烈時常在嘴邊嘟囔的那句“我妹翻臉比狗臉還翻得快”了。
見他一直不做聲,顧卿卿略微偏頭儘量不直視他的目光,以免心裡那點小九九被看光。
“哥哥。”
“嗯?”楚岱有些困,正想靠著床頭睡會兒。他現在不能大幅度的動,傷口扯著疼。
“其實這次如果你沒幫我哥擋住子彈,我也不會怪你的。”
楚岱沒說話,漆黑的眸子黑沉沉地看著她。
女孩自顧自說“他雖然是我哥,但是到了部隊上了戰場就是軍人,死亡是不可避免的,總有人要流血犧牲。”這番話她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因為最開始她特彆不希望她哥去打仗。
打仗會流血,會死人。
可是這就是他們的責任啊,就像阿爹,當了生產大隊長,要讓隊上的社員全部吃飽肚子,增加經濟作物提高工分賺口糧,這就是他的責任。
見山叔,訓練民兵隨時待命上戰場,平時保衛生產隊一方平安,這也是他的責任。
哥哥們拿了部隊的津貼,大屯子村的村民誰不羨慕顧家出了兩個當兵的兒子,部隊給了他們榮耀,他就要聽指揮上戰場廝殺保護更多的人,這也是哥哥們的責任。
她本來不知道自己的責任是什麼,昨晚青菜苗長出來啦,餘叔特彆高興手舞足蹈,就連關團長和徐政委也連連誇她,她本來想著能讓部隊的哥哥們吃上一口青菜就成,沒想到關團長想得遠,要在邊城推廣大棚種植,讓邊城的人們都能吃上綠油油的青菜。
她找到她的責任了。
至於白蓉那天在大棚旁邊和楚岱說的話,她完全不認同。
白延是為國戰死光榮犧牲,並不是為了給楚岱擋子彈。換成她,就算這次她二哥給楚岱擋了子彈,她也不會用這件事來脅迫楚岱,譴責他,讓他良心不安,逼他娶自己。
因為這不是哥哥的初衷。
楚岱盯著她看了好半會兒,見女孩嚼著大白兔奶糖腮幫子鼓鼓地跟他說這些,忽然笑了。
“我知道了。”
趙澤除了換藥,刻意不怎麼往這邊來。
他家許念性格內向,沒什麼朋友,不善交際,卻總跟他提起顧卿卿。
顧卿卿也有很耐心,知道許念是個悶葫蘆,還願意撐著下巴坐她旁邊看她納一下午鞋底。
他是挺搞不懂青烈他妹子的,這個人真的不好怎麼說,性格烈的比如老餘他媳婦兒,她也能大大咧咧處得和和睦睦親如一家,性格悶的就像他家許念,她也可以安安靜靜一直在旁。
就挺有意思的。
配楚岱這不是剛好麼,
一個又野又傲,一個時而活潑時而恬靜性格跳脫。
依他看老楚遲早得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這樣的姑娘擱誰不迷糊不稀罕啊,也難怪顧青烈把他妹子當個寶捧著。
這幾天都是顧卿卿過來送飯,老餘就一句“這麼多張嘴等著吃飯呢,我堂堂一個司務長不能天天來跑腿吧!我忙著削土豆蒸南瓜呢。”
趙澤也是換完藥就溜,絕不多呆一秒鐘。
白蓉前兩天就去下一個兵團了,走之前單獨和楚岱說了些話,出來的時候眼眶紅得跟兔子一樣。
顧卿卿想到那晚男人的冷漠,覺得這姑娘多半又是被打擊了。
他這油鹽不進的樣子,再喜歡也沒用啊。
反正她覺得自己短時間內也是白搭。
不過這幾天她可沒閒著,除了給楚岱送飯還幫著留守的士兵一起搭大棚種菜。
戰場上的紛爭逐漸平息,鄰國退兵了,兵團的戰士也陸陸續續從戰場撤回。
她沒見到她哥心裡還是著急的,不過回來的戰士跟她說了,“楚連長不在,副連長馮天涯也受了傷,現在前線就靠顧排長指揮。”
他們是分散作戰,以連為單位,這麼算起來他確實還是連裡能力稍強稍微能指揮作戰的人。
“卿卿哎!”這天,顧卿卿剛拎著飯盒進衛生所病房,就被顧青烈直接抱了起來。
“哎呀咋還重了呢,哥那點津貼你不會都給哥整沒了吧?”顧青烈胳膊上還纏著紗布,在顧卿卿猛地拍了幾下他的肩膀後才肯把人放下來。
顧青烈的肩膀就跟鐵打的一樣,他壓根沒覺得疼,顧卿卿的手反而紅了。
“可不是嘛,我最近天天吃紅燒肉呢!”顧卿卿收回手,看著她哥黑瘦的臉還是十分心疼。
狗蛋你受苦了啊!
病床上的男人眼底含笑,懶洋洋地靠在床頭看著這兄妹倆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