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天牢
穿著三品官官服的王舟,坐在監牢內王夫人的對麵,臉上的神色略帶焦急,又有幾分糾結。
王夫人沉默不語,其他獄卒聽著王舟的碎碎念,又看著一言不發的王夫人。
不知道兩個人在打什麼啞迷,一點都聽不懂。
朝廷那邊有意讓王舟外放合淝,作為廬州通判,王安熾推行新政倒是不錯。
但還是太過年輕,算然在京郊種了好一段時間的地,可依舊是有些年輕氣盛。
知州的政令,需要通判簽字才能生效,蕭璟想讓王舟去,也是想讓幫襯著新政推行,查缺補漏。
大理寺正卿調任一州的通判,看起來是被降職,實際上就是做政績。
隻要新政可以成功,王舟就能再進一步,怕是能晉升宰相行列之一。
新政動的就是吳濂那種官老爺以及背後的利益,吳濂的位置空出來那肯定就是王舟的。
王舟調任通判,再往後升任什麼什麼大學士,大理寺的位置正好空出來給藺澤。
就如崔旬當時所說,藺澤這種人就適合去大理寺。
磨磨唧唧的性格,就適合乾那種“複核”的工作。
天子蕭璟給了王舟台階,還有一條坦途大道,隻要王夫人開口,就饒他一次。
王夫人確切的來說,應該叫顧丙。
可誰都清楚,無論是皇帝,還是太子蕭承宣,都不會放過這些人。
說讓他們去廬州,也不過就是念著王舟那點才華,讓他夫人多活幾天。
誰知道他夫人,會不會在路上就染病離世?
不明所以的到時候百姓還要誇讚一句“聖上仁慈”
但朝廷的大臣誰都知道怎麼回事,也都膽戰心驚。
威懾有了,名聲也有了。
“吃點吧,你身子不好,什麼都不吃捱不住。”王舟苦口婆心勸道。
王舟還擔心夫人沒胃口,還專門熬了肉粥,撒了一些細鹽,味道還是不錯。
王夫人把頭扭到一邊,語氣顫抖:“這些年我都在騙你,寫休書吧!”
內心冰冷的死士一旦被關心,被感情所侵染,就會變得畏首畏尾,生出惻隱之心。
尤其是這樣感性的人,這對於一個死士刺客來說,是大忌。
王舟歎了口氣,把碗和勺子放在一邊,自顧自地感慨,“當時你說自己沒有名字,隻說微風拂奚意,彆人都叫你阿奚。”
“九年,再有幾個月就是十年,你為他們做了這麼多年的事,不累嗎?”
王夫人嘴巴緊緊抿著,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我叫顧丙,是死士明白嗎?”
“你隻是顧家曾經的小侍女!你就算改姓顧又怎樣?他們有把你的命當命嗎?”
王舟勃然大怒,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夫人,年少時相遇的“阿奚”成為彆人家的人。
哪怕他早就知道。
“皇城司一直在追查顧家人的下落,十五年前驗明正身時,除了兩個孩子沒有找到,其他顧家人全部被斬。你,不是顧家的人。”
王舟每天都在和卷宗打交道,這些事根本瞞不了他。
“你隻是一個侍女,顧家的下人,你為他們儘忠,他們可曾在意過你的死活?你我才是夫妻,相濡以沫的夫妻!”
王舟繼續發動攻勢。
王夫人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有一些動搖,她是用了所謂的美人計。
但是成親以後,她自己也帶入到了“王夫人”這個身份當中,而且王舟待她極好。
就算東窗事發,這個男人還是豁出命要保護自己。
以至於有的時候,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一個死士。
王夫人的語氣儼然有些底氣不足,“你都知道顧家的人,那為什麼還要問我……”
王舟伸出手,替她的夫人擦去臉上黑灰色的汙垢,溫聲細語道:
“朝廷知道顧家是逆黨,但不知顧家都滲透了哪裡,皇城司再厲害,也不會連地方上都日日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