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劍仙!
在琅琊內城有著一處稍顯冷清的街巷,這裡坐落著一處宅院,乃是神將府。
偌大的府宅除了必要的家仆,相比其他神將府乃至一些貴族府裡人丁便極為稀少。
院子裡擺滿了各種兵器,每一件都被擦得鋥亮,足可見這府裡的主人有多麼愛惜。
這時在某個角落裡,隱隱傳來低聲說話的聲音。
“爹爹,這樣做不好吧?要是被娘知道了,我今天晚上就沒飯吃了。”
一個頗為渾厚的聲音隨之響起“你膽子怎麼這麼小呢,說出去真是丟儘了你爹我的臉。”
“可是爹你膽子大,乾嘛非要拉上我呢?”
“為父這是喜歡你啊,有好事向來忘不了你小子,你居然還不知道感恩?囉哩囉嗦的真是可惡。”
“可是爹爹你上次這麼說的時候,我便被娘罰了不許吃飯,還單腳站在石墩上好幾個時辰,稍微站不穩摔下去,便又要加時,我都覺得這右腿似乎粗了不少,難看死了。”
“那是你娘在磨礪你啊,作為堂堂神將的兒子,長大後當然是要上戰場的,這種事情要從娃娃抓起,為父不是在下麵舉著石墩的嘛,你還想怎麼樣?”
“可是若不是因為爹爹你老是站不穩,我也不會一直被罰啊。”
“你哪來這麼多可是?可是是你爹啊!”
“難道難道孩兒不是你和娘的兒子?可是才是我爹?”
“”
身穿著錦袍,麵容白淨的中年男子平靜的看著自己那才五歲的兒子,青筋開始漸漸浮現在額頭上。
但想著這是自己的親兒子,是不能打的,因為要是稍微碰掉兒子一根頭發絲,自家娘子很可能把他所有的頭發都給剃光,這樣很是有辱他堂堂神將的威名。
所以他選擇忍了下來。
他努力的平複著心情,語重心長的說道“乖崽崽啊,你要清楚的明白一點,這些東西若是不銷毀,我們父子兩個就將永無寧日。你不是不喜歡讀書嘛,把這些紙這些毛筆啥的全都毀掉,到時候你娘找不到,便沒有辦法罰我們寫字了,多好的事情啊。”
那五歲的兒子瞪著很圓溜的大眼睛,認真思索道“可是爹爹,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東西還可以再買的啊?而且平白浪費了這麼大一筆銀子,娘親可能會殺了爹的。”
“”
“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差一點釀成大禍,好險。”
“是因為爹太笨了吧,這不是三歲小孩都能想到的事情嘛。”
男子無視了這句話,微微眯縫著眼睛,感慨道“想我柳飛羽一代名將,卻遭逢此大劫,真是世道敗壞啊。”
五歲小兒很是無辜的看著自家爹爹。
柳飛羽沉默了片刻,說道“好了,你把這些東西都原位放回書房裡麵,若是有什麼差池,被你娘發現了,那就不關為父的事情了。為父突然想起來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就先告辭了。”
他很是乾脆的站起身,拍打拍打身上莫須有的灰塵,輕咳一聲,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柳飛羽的名字雖然頗有一些豪雅之意,麵容也是很白淨,但卻是十足的一個糙漢,用皇帝陛下的話來說就是缺心眼兒。
見他這般信手拈來的坑兒子,便是非一般的造詣。
柳飛羽自認自己是一個很精明的人,所謂大智若愚,那麼在他想來,自己應該是愚到極點的那種人。
“嗯?似乎哪裡不太對?”
想了想,柳飛羽覺得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便很是滿意的跨出了府門。
迎麵一位宮裡的內侍走了過來,見到柳飛羽連忙見禮,笑嗬嗬的說道“小的見過柳神將。”
柳飛羽挑了挑眉毛,不鹹不淡的說道“這位小小哥來此有何貴乾啊。”
說到這裡,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把抓住那內侍的肩膀,不顧他那變了的臉色和嘴裡的哀嚎,興奮的說道“莫非是要打仗了?好家夥,這些日子都快憋出病了,終於可以離開這無聊的都城了!”
那內侍很是痛苦的樣子,卻無力掙脫,隻能慘兮兮的說道“神將大人誤會了,是陛下召見,您還是快快進宮去吧!”
藍蓬馬車順著南城門外入山的石徑緩緩前行,看似平整的道路上坑突不平,堅硬的車輪滾動使得整個車廂都在震顫。
這已經是薑國四大神將之一柳飛羽奉命離都前往燕國境內的第三天。
而這輛藍蓬馬車自然不是屬於柳飛羽的,馬車的目的地是離宮劍院。
在外院一處茂密的樹林中,李夢舟下了早課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到了江子畫這裡。
他成功入遠遊的事情,在離宮裡知道的人並不多,除了本來就在場的薛忘憂外,江子畫便是第二個知道的人。
當然,這是他自以為的事情,都城裡還是有某些人不需要他告知,也能知道這件事情。
江子畫很是愜意的躺在竹椅上,看著盤坐在一片空地上的李夢舟,說道“今年入院的新人裡麵,已經有三個人入了上境,先是沈霽月和何崢嶸,再是前兩天的周洛,而你比周洛更早的入了遠遊。且還後來者居上,超過了沈霽月和何崢嶸,先一步入了巔峰。除了個彆還留在外院的已入承意境界你的那些師兄、師姐們,你已然能夠排進前列了。”
他當然沒有把自己算在裡麵,因為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是外院弟子。
李夢舟緩緩睜開眼睛,吐出口氣,說道“遠遊境界才是修士路途中真正的開始,就算位列前茅,也沒什麼值得說的,我的目標是承意境界,乃至無彰境界,甚至問鼎更高的朝暮境界。”
江子畫嗬嗬一聲,說道“你有這般誌向很好,但莫說處在最巔峰的朝暮,就算是無彰境界又哪是這麼容易便能達到的。當今世上,隻有入了無彰才能在天下行走,才能稱得上是一個修行高手。
就算你前期修行速度再快,一旦到了無彰,也會變得寸步難行。在二十歲左右便能晉入無彰的妖孽雖然很多,但其實也能數得過來,大師兄、三師姐和四師兄便都是這樣的人。
可除了大師兄外,達到像沈秋白和北藏鋒那樣高度的人便更少了。資質平平無奇的也大多在中年時期才能晉入無彰,資質更差的到了承意境便已是修行的儘頭,乃至更多艱難行走在修行路上的人,窮其一生也無法入得承意。
你有這種達到更高位置的想法固然沒錯,但也莫要好高騖遠,修行沒有捷徑可走,機緣和自身的努力必不可少。你如今已經成為正經的修士,日後的道路還很長,不要想得太多,專注眼前事便可。”
這一番話說出來,江子畫倒還真有教習的風範,那些不知情的懵懂新人,必然會頂禮膜拜了。
但李夢舟很是嗤之以鼻,說道“難道要學你這樣不是吃就是睡?縱使你吃得再多也不會發胖,但也難免被人說是玩物喪誌。想來院長把你留在外院便是出於一種反麵教材。”
江子畫惱怒的說道“你懂個什麼?天才啊,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天才?”
他覺得自己跟李夢舟完全沒有話題可談,因為天才向來都是孤獨的,是不被人理解的,也是被人嫉妒的。
他氣呼呼的朝著小院走去,想著定要吃點好吃的,美美的睡一覺。
李夢舟倒是不能否認江子畫這個天才,畢竟自從認識他開始,就沒有見過江子畫認真修行,且還能自由出入內院,這已經能夠說明一些問題。
他這時反而很好奇,江子畫的修為到底在哪個境界?
無彰境界他根本不肯去想,也不會去相信的,但至少應該是在承意境界。
雖是寒冬,地麵積雪成多,但仍舊有落葉飄飄灑灑,然而落葉再多,也終有落儘的時候。
李夢舟微微側目,注意到那石徑路上緩緩停下的藍蓬馬車,然後從車廂裡走下來一個人。
那是一個穿著藍袍的年輕男子,很是英俊瀟灑。
藍袍男子的目的很明確,很快便站在了李夢舟麵前。
他背負著雙手,平靜的眼神看著李夢舟。
李夢舟的神情有些複雜,因為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很熟悉的人。
“好久不見。”
葉瑾瑜輕吐一口氣,並沒有回敬李夢舟禮貌的問候,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沒想到你真的入了離宮山門,關於你的傳聞我倒也聽說了一些。你沒有被擊垮,我很欣慰。”
李夢舟站起身來,直視著葉瑾瑜,說道“我曾經說過,我一定會變得很強,然後到葉氏族裡把桑榆搶回來。雖然已經沒有辦法做到,但我說過的話,依舊會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