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在全盛時期,憑借他四境的修為,也萬萬做不到斬出這樣的一劍。
他忽然想到那少年是一位劍修。
與那些山門修士的認知不同。
因劍修的衰敗,除了在西晉,各國的修行者都不會太在意劍修,有的也隻是忌憚那些成名的大劍修。
而常年混跡於市井中的彭德,則見過很多那些山野劍修,至少在山野間,有不少的劍修是受人尊敬的,因為劍修的劍過於強大,很多山野劍修都能殺死比自己更強的對手,縱使跨越的境界很微小,但在處處都是危及的山野世界裡,多了這種保障,便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山野修士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事情很常見,因為毫無規矩,相互掠奪,信奉絕對的勝者為王,像是聯合一群人欺辱一個人的事情也是屢見不鮮,在山野間,一個劍修並不可怕,恐怖是一群劍修,在那種配合下,劍修幾乎是無敵的。
所以除了那些自詡高高在上的山門修士,野修之中誰都不願去招惹劍修。
在這種認知裡,彭德便會對劍修有一種忌憚。
當初在烏冬山的時候,他本就不在意區區兩個三境修為的少年,加上他破入四境,自然不會存在因忌憚劍修的強大而不敢出手的情況。
雖然李夢舟現在隻是一個人,但給彭德的感覺還是不同的。
那樣的一劍,在他看來,也隻有劍修才能斬得出來。
而且絕對不是尋常的劍修。
他驀然察覺,李夢舟先前製止古詩嫣的舉動也不全是年少輕狂,更加不是愚蠢,而是自認有這樣的實力。
那一劍懸於高空,化作一道清冷的星光,瞬息之間便朝著彭德斬落。
整片夜空裡,那漂浮著的烏雲似乎都變了顏色,像是正在燃燒。
所謂火燒雲便也是這般景象了。
李夢舟神色平靜的將念力催發到了極致,彭德固然身受重傷,實力大打折扣,但畢竟是四境的大修士,他不會真的自信到能夠輕易殺死對方。
這一劍,必須是最強的一劍。
甚至在有可能的情況下,要超越最強。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彭德,眼底深處透出一絲痛楚,緊蹙的眉頭輕顫,殺意卻逐漸攀升至。
“你將是我殺死的第一個四境修士,或許在很多年之後,我也不會忘記這一幕。現在,你可以安心的去死了。”
悶雷滾過被劍氣灼燒的通紅的雲層,且不論這一劍是否符合這般恐怖的聲勢,卻足夠嚇人了。
哪怕彭德明知那少年手中的劍有問題,那恐怖的劍意隻能起到嚇唬人的作用,但是看著眼前這幅畫麵,身子還是禁不住有些顫抖,心神跟著劇顫。
他隻能用憤怒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喝道“我已入四境,大半生遇到過多少險境,殺死過多少對手,但我依舊活得好好的,憑你區區一個黃口小兒,竟敢妄言殺我!?蠢貨!十足的蠢貨!”
李夢舟平靜的看著他,說道“這一劍,是我最強的一劍,縱使已近四境的強者,也斷不能輕易接下,又何況你此刻身受重傷,已不具備四境的實力,隻要不是四境,我要殺你,便易如反掌。”
“你的狂妄就是因為這個?哪怕我拖著垂垂老矣的身子,實力跌出了四境,你也沒有殺死我的資格!”
彭德惱恨的喊道“你殺不死我,那一劍隻是嚇唬人的玩意兒,就算你斬出了堪比四境巔峰的威勢,也你隻是一個區區三境的小修士,徒有其表,愚蠢至極!”
李夢舟看著狀若癲狂的彭德,沉默不語。
他為報仇而來。
這種事情隻有自己親手來做,才能化解心中的不快。
他報仇的信念並不濃鬱,跟他要殺澹台璟乃至想殺秦承懿的情緒完全不同,但看著一位四境大修士完全亂了方寸,肆虐鬼嚎的模樣,心中還是湧起一股快意。
“我今日來此的目的便是殺你。”
李夢舟看著高空中發出輕吟的那道劍,輕聲說道“那我便一定能夠殺你。”
在他的話音落下,那一劍終是斬落。
轟的一聲巨響。
伴隨著彭德淒厲的怒罵聲,那道劍斬斷了彭德手中的劍,重重地斬擊在他的身上。
氣浪噴湧,煙塵漫天,四散而走。
恐怖的劍痕斬擊出的溝壑將得那倒塌大半的廟宇徹底摧毀,溝壑綿延數百米,灼熱的氣息接觸附近的傾塌的木塊舊布,火焰向著四周快速蔓延。
隨著一陣狂風刮過,雷鳴陣陣,暴雨傾盆而下。
令得尚未起到燎原之勢的火遭到嚴重打擊,消聲滅跡,留下大片的燒焦痕跡。
站在遠處觀望的古詩嫣默默撐起一把傘。
彭德悶哼的聲音透過暴雨傳出,吐出一口鮮血,他一臉頹廢的看著那執劍的少年,張口想要說些什麼,身子卻轟然朝後倒下,氣息全無。
李夢舟握劍的右手劇烈顫抖著,皮膚上通紅一片,冷汗爬滿了他的臉龐,忍不住哼了一聲,劍從手中脫落,他整個人也半跪在了地上。
不管彭德的實力跌出四境多少,終究還是四境大修士,雖然一劍殺死了對方,但李夢舟也並不好受。
催動了遠超他自身極限的力量,所帶來的後果便是右臂麻痹,甚至可能更嚴重,若得不到妥善的後續治療,這條右臂都有可能廢掉。
失去最敏銳右手的劍客,便好似廚子炒菜不用勺,用手抓,且不說能否炒出一盤好菜,這雙手是鐵定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