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舟猜測他們可能都在為宮裡的事情忙碌,這件事情他幫不上什麼忙,眼下便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嶽世庭的身上。
嶽世庭作為禦史台的大夫,官職很高,亦是四境巔峰的強者,想要很自然的接近他,探明燕子鎮隗家那份名單的真相,無疑是很難的事情。
蟠龍宴緊鑼密鼓的籌備之後,宮裡又出現了問題,好像就連道天都在幫助他,讓得嶽世庭的視線始終都沒有機會投注向燕子鎮,隗家和曹家滅門之事,似乎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街上緩步行走過一段時間,李夢舟愈加能夠感受到普通人察覺不到的詭異氛圍,皇後娘娘生病這件事情若是不到水落石出的時候,都城很難回複到往日的平靜。
李夢舟也很好奇,宮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按照青一當初話裡話外的意思,皇宮裡必然隱藏著一個很強的人物,且目的不純。
但他比較費解的是,既然那人能夠無聲無息的接近皇後娘娘,那麼自然也能接觸皇宮裡的其他人,為何不直接針對皇帝,是做不到,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在李夢舟的認知裡,皇帝陛下的身邊自然是高手如雲的,凶手靠近不了也是正常的,退而求其次才會選擇皇後娘娘,但實際上,想要接近皇後要比接近皇帝更難。
這是隻有少數人才能知曉的事情。
因為皇後娘娘真的不是尋常之輩。
皇宮裡很多事情,當然不是像李夢舟這樣的人能夠接觸到的,自然也不會像皇宮裡那麼緊張。
嶽世庭的府邸在內城,但卻是偏外的位置,並沒有住在權貴聚集的地方,李夢舟來到嶽世庭府邸對麵的一座茶館裡,在這裡能夠很好的觀察到嶽府門外的情況。
茶館裡有著不少人,氛圍亦很安靜。
有店夥計端上來幾碟小菜,配上一壺好茶,那飄蕩出來的茶香味充斥在整座茶館裡,十分沁人心脾。
李夢舟坐在靠窗的位置,凳椅和桌子都被擦拭的很乾淨,且都是紅木材質,清晰的樹木紋路在桌麵上蜿蜒,好像一副山水畫。
而茶館裡的牆壁上也的確掛著不少字帖和書畫,似乎都是出自大家之手,能夠在內城開茶館的,的確都有些財勢。
外城和內城雖然都在都城裡,其間的差距也不算太過誇張,但內城裡住的都是權貴,和市井小民彙聚的外城,自當不能相提並論。
由此,在這座茶館裡喝一杯茶,也是很昂貴的。
那幾碟小菜全是贈送,而一小壺茶便要二兩銀子,足夠在外城普通的酒樓裡吃一頓好的了,若非前不久剛拿到了天樞院的月俸,李夢舟肯定不敢踏進這座茶館的門檻。
宮裡發生的事情,在嚴格意義上和嶽世庭並沒有什麼關係,那不是他職責所在的事情,但終究不能完全置身事外,也要儘自己一份心力,皇帝陛下已經下了嚴令,朝堂上在職的官員,都要全力配合調查。
這絕對是近幾年來都城發生的最大事件了。
嶽世庭這幾日裡也未曾再親自出門采購,偶爾入宮,大多時間都待在府裡。
在李夢舟默默觀察著那座府門時,茶館的角落裡有兩道身影喚來小二,給了銀子便要離開,但在行至門前時,其中那位姑娘的視線無意中放在了李夢舟的身上。
“可是離宮劍院的李師弟?”
這聲音如翠鳥清啼一般好聽,且很熟悉。
李夢舟有些困惑的轉目望去,還真的是熟人,那開口說話的女子正是白鹿峰的弟子白芨。
她身邊那位男子同樣也是白鹿峰的弟子,但因在宴會裡沒有什麼精彩的表現,李夢舟也隻是有些眼熟,並不記得他是誰。
內城和外城皆有專門為外來修士建立的仙府客棧,而白芨顯然是住在內城的,會出現在這茶館裡,倒也正常,但能夠如此巧合相遇,還是讓李夢舟覺得有些意外。
“原來是白芨師姐。”
李夢舟雖然好奇白鹿峰的弟子何故一直待在都城不曾離開,但這件事情和他無關,他也沒有興趣去知曉。
但白芨顯然也是一個自來熟的人,對於李夢舟曾在五層樓的表現,白芨全都看在眼裡,能夠和離宮劍院的天才劍修結交一番,自然不會是壞事。
“我第一次來都城,這幾日裡都在閒逛,逛得有些累了,便在這裡喝一杯茶,沒想到這麼巧遇到了李師弟。”
本來要離開的白芨徑直坐在了李夢舟的對麵,而那名男子也坐在了旁邊。
李夢舟是稍微感到有些尷尬的,因為他和白芨並不熟,怎麼就直接坐在麵前不走了呢?
他瞥了一眼嶽世庭的府邸,那裡有一輛馬車緩緩停下,卻不見有人下來,守門的小廝來到那馬車的窗前,過一會兒便轉身推開府門,走了進去。
李夢舟一邊觀察著那座府門前的動靜,一邊對白芨說道“是很巧。”
他這番語氣明顯很敷衍了。
白芨也能隱約察覺到李夢舟似乎並不想和她說話,雖然她不清楚因為什麼,但也稍微變得尷尬了起來。
坐在旁邊的那名男子微微蹙起眉頭,小聲朝白芨說道“基本上能夠確定那個家夥也來了都城,時間耽誤越久,恐越生變,我們該走了。”
白芨的神情有些凝重地點點頭,非是她不願回山門,而是有必須留在都城的理由。
然而那名男子雖然說得很小聲,卻依然被李夢舟聽得真切,他疑惑的問道“你們是在找人?”
白鹿峰距離都城絕對不近,很難產生什麼交集,若非蟠龍宴一事,白鹿峰的弟子很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都城,而白芨等人顯然除了赴宴外,還有其他目的。
白芨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隱瞞,雖然這件事情本身便屬於白鹿峰的家醜,但在東郡早已是人儘皆知,也確實沒有隱瞞的必要。
所謂資質頗高的天才弟子,恃寵而驕,意圖欺辱小師妹,被整個山門追殺的事跡,雖然不多見,但也不算什麼新奇的事情。
李夢舟對此沒有什麼反應,好似隻是一個忠實的聽客。
但這件事情對白芨而言,確實對她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陰影,雖然她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至今依舊是完璧之身,但一個天真懵懂的少女遇到這種事情,作案的還是曾經敬愛的師兄,若是以平靜的心態麵對,似乎更加說不過去。
白芨也隻是因時間久了,才慢慢遺忘掉那件事情,但隻要那個人一天不死,這件事情終歸得不到緩解。
“在我峰弟子發現莫細愁的蹤跡,前去圍剿時,卻慘遭反殺,若不是沈秋白沈公子要前往都城,恰巧路過,恐怕噩運又會降臨在小師妹身上,甚至可能會被那惡徒得逞。”
那名白鹿峰的男弟子麵色陰沉,他不敢想象當時那個畫麵。
白芨的麵色也有些蒼白,顯然那名男子的話又讓她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在押送那惡徒回山門的時候,一時不察又被他逃走,我們也是近期得到山門的消息,說是那惡徒也來了都城,很可能是要針對沈秋白和小師妹,這幾日我們一直在尋找他的蹤影,奈何一無所獲。”
李夢舟聞聽這些話,忽的想起他們口中那個莫細愁的名字,神情一時變得有些怪異。
他想著事情應該不會這麼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