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旦肥碩的臉蛋被憋得通紅,殺意自眸子裡浮現,混雜而龐大的氣息瞬間覆蓋出去。
在奔走中的謝春風和鐘溪言當即悶哼一聲,好似撞到了一麵牆壁,又或者天空有巨石砸落,腳下一個踉蹌,身體一沉,徑直往前撲倒,再難站起身來。
屬於五境強者的氣息壓迫,讓得謝春風和鐘溪言不堪一擊,艱難在地上掙紮著,忍不住紛紛噴血。
沈秋白和北藏鋒也是身體一震,雙腿如灌了鉛一般,腰身也同時彎曲了下去,隻能以劍杵地,勉強站立著。
高境界的壓迫幾乎是無解的。
除非具備更強的力量,否則便隻能成為砧板上被宰殺的魚。
寧浩然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凝重,望了一眼入定觀想的李夢舟,他喃喃道“山外修士果然都是些沒腦子的貨啊,就算是跨過了五境的門檻,但這個諸葛旦貌似還是不怎麼聰明。”
“純粹高境界的碾壓,能夠在瞬間就分出勝負,縱使沈秋白和北藏鋒再強,也沒辦法跨過那道門檻,若是早用境界壓迫,何須費這麼大的工夫,果然是在被逼急了,才想到這一點,我居然會敗給這樣的蠢貨。”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境界相差太大,就算對手是個白癡,也是讓人很無可奈何的事情。”
強者之間的戰鬥,隻需一念間便可定局。
而諸葛旦明明具備著高境界的碾壓,卻還是被沈秋白和北藏鋒四人聯手打得很狼狽,哪怕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傷害,但這過程是可以避免的,若非那強悍到不可思議的體魄和掠奪彆人靈氣的術法,山外修士的確不值得恐懼。
一直在觀望的蕭知南,此刻默默拔出了末花劍,藍紅色拚接的勁裝在五境強者的氣息生成的颶風外,獵獵作響,但她卻一步步緩緩接近那被氣息壓迫的範圍裡。
徐鶴賢從諸葛旦恐怖的氣息壓迫下回過神來,望著那緩緩走近的身影,他很是驚詫的說道“是北燕劍廬裡的那個蕭知南?她這是要做什麼?”
諸葛旦的境界壓迫是大範圍的,南城門外還有很多各座山門裡僅僅處在四境門檻的修行者,在五境強者的麵前,哪怕隻是氣息,也足夠將他們殺死。
但好在卓丙春一直默默保護著他們,所以反而他們好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隻是遠離了南城門的戰場。
江聽雨也在看著蕭知南,微笑著說道“劍門弟子總是勇氣可嘉,明知前方有著巨大的危險,依然勇敢拔劍,劍門日薄西山,這些新一代的年輕人,或許有機會讓劍門重新回到輝煌的時期,甚至有所超越。”
薛忘憂把酒葫蘆口朝下,晃了晃,很是鬱悶的說道“如此精彩的場麵,沒有酒作陪,實乃痛心之事。”
江聽雨笑而不語,伸手招來一名天樞院的暗探,吩咐道“麻煩你去給薛院長打來一壺酒,要去北街的醉香居,薛院長最喜那裡的酒。”
暗探領命而去。
薛忘憂很是滿足的看著江聽雨,說道“在離宮裡我藏了不少醉香居的好酒,奈何這酒釀造起來比較費時間,整個都城裡也不多見,大部分都被我買了去,甚至連陛下出高價要買,我也不曾賣過一壇。醉香居的酒確實好,但除了神仙醉外,其他酒便馬馬虎虎了。”
江聽雨笑著說道“我知薛院長愛酒,但總是喝一種酒,也要偶爾嘗嘗其他的酒,醉香居裡除了神仙醉,還有一種酒也不錯,隻是薛院長從來將之放在眼裡,待你嘗過之後,便清楚它並不次於神仙醉。”
薛忘憂略有驚喜的說道“自
我喝過一次神仙醉後,便沉浸在它的美味裡,倒是的確忽略了其他的酒,醉香居的酒果然還有比肩神仙醉的存在?”
江聽雨說道“太清樓雖然是都城第一大酒樓,但神仙醉卻是隻有醉香居才有,而因神仙醉難釀,醉香居老板便開發了另外一種酒,名為醉仙翁,雖不像神仙醉那般能夠令喝過它的人全都無法忘懷,但仙翁愛酒,以仙翁命名,這種酒最是適合酒中老客,而且能夠量產管飽。”
“雖然神仙醉昂貴,醉仙翁遠遠比不了,但反而醉仙翁的銷量隱隱有勝過神仙醉的趨勢,畢竟哪怕神仙醉再好,但終究沒有幾壇,就算再是大富之家,也是有銀子沒處花,味道不次於神仙醉的醉仙翁,價格又相對合理,愛戴它的酒客不勝凡舉。”
薛忘憂默默擦著嘴角留下的口水,對醉仙翁充滿了期待。
因神仙醉數量太少,雖然大部分都被他搶走,但也完全不夠喝,再加上還要防備著三徒弟偷酒喝,眼看著酒櫃就要空了。
醉仙翁的出現,無疑對薛忘憂這種嗜酒之人而言,是天大的福音。
站在旁邊的徐鶴賢一腦門的黑線,此刻實在忍不住開口說道“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應該是蕭知南吧?酒什麼時候不能喝?這些年輕人根本不是諸葛旦的對手,若再看下去,他們可全都要隕落了。”
倒不是徐鶴賢突然心善起來。
而是沈秋白和北藏鋒乃至蕭知南這些年輕人的身份和地位非同小可,若是真的因此出現了什麼意外,對於整個世間而言都是莫大的損失。
尤其徐鶴賢想到自己也在這局中,一旦這些年輕人任何一個出現問題,他們有能力卻沒有及時救援,皇帝陛下必會雷霆大怒,甚至北燕那方麵也不會善罷甘休。
徐鶴賢自認並非諸葛旦的對手,能夠做到的,隻有薛忘憂和卓丙春,或許江聽雨也算是一個。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徐鶴賢更期待江聽雨會出手。
畢竟曾經的江聽雨是很強大的存在。
那麼在入了廟堂之後,江聽雨是否真的變弱了?
在對抗山外修士這場戰役中,無疑是很好的驗證機會。
卻說此時的蕭知南,提著末花劍,緩緩走近諸葛旦氣息籠罩的範圍裡,那宛如十重大山的壓迫力,令得蕭知南的身體瞬間變得僵硬起來,握住末花劍的手也變得蒼白,她平靜的眼眸裡浮現出一抹凝重。
雖然抬腳時變得很艱難,但蕭知南依然在往前走著。
隨著她的腳步,沈秋白和北藏鋒也側目望向她。
那明明很瘦弱纖細的身影,卻顯得無比高大。
北藏鋒微微蹙著眉頭,說道“蕭姑娘似乎比在萬裡平原時變得更強了一些。”
沈秋白握劍的手有些顫抖,他默默看著蕭知南,說道“她通過每一次的戰鬥,來探知自己的不足,在儘可能最短的時間裡變強,真是可怕的資質,或許蕭知南的悟性不比西晉那劍心通明的少女差。”
北藏鋒說道“劍心通明乃是劍門裡的一種感悟境界,是成就劍仙之位的必經之路,蕭知南沒有劍心通明,那麼她的資質再高,也會弱上一籌,現在西晉劍閣那位尚未成長起來,自是比不過蕭知南。”
沈秋白望著極其緩慢走到近前的蕭知南,微笑說道“蕭姑娘的驕傲實在讓我佩服,以你目前的實力,能夠在諸葛旦五境氣息下堅持這麼久已是極限,現在的你,恐怕連舉起手裡的劍都很難,但若與北先生和我聯手,倒也不是不可能暫時破除這境界上的壓製。”
蕭知南握劍的手也在顫抖著,甚至雙腳都在打顫,但她的目光依然堅定,望了沈秋白和北藏鋒一眼,說道“我要出一劍。”
北藏鋒默然不語。
沈秋白麵色凝重的看著蕭知南,說道“太勉強了。”
蕭知南沒有說話。
隻是艱難地舉起手裡的劍。
哪怕隻是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卻好像要花費她全部的力氣。
抬起手臂的動作,就像是被放慢到了極致。
她清冷絕世的麵容也浮出一抹緋紅,那是拚儘全力舉劍,導致氣血上湧。
一陣夜風吹過。
被阻隔在那天地靈氣的禁錮外。
但十重大山般的壓迫力也好似是最恐怖的颶風,青絲飛舞,衣衫獵獵作響,呼嘯之音刮過耳畔,世間好像再也不存在其他的雜音。
諸葛旦惡狠狠地盯著那試圖舉劍的姑娘,冷笑著說道“又來一個送死的,你們雖然是世間驚才豔絕的修行者,但你們太年輕了,正因如此,你們有膽子對抗跨過五境的我,可惜,你們空有這個膽量,奈何實力不足。”
“相比於我曾經掠奪過的力量,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倒是最好的養料,我都有些按捺不住想要把你們的氣海掠奪過來了。”
所謂想要把掠奪目標放在薛忘憂身上的念頭,在此刻似乎被諸葛旦遺忘,世間修士年輕一輩的妖孽人物,他們的氣海必然最是美味,諸葛旦有些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