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旦的胸膛位置印著一個清晰的腳印,甚至胸膛也隱隱有些凹了下去,屬於山外修士堅不可摧的強悍體魄全麵崩碎。
現在的諸葛旦,就算是李夢舟也能傷到他。
換作沈秋白和蕭知南、北藏鋒任何一人,都有可能殺死他。
諸葛旦雖是五境下品的大修士,但他的修為終究是靠著掠奪彆人的氣海提升上來的,在有強悍體魄的保護下,他方能在同境裡無敵,而沒有了足夠強悍的體魄,他自身的實力也幾乎跌出了五境門檻。
所以修為境界在四境巔峰的沈秋白等人,就算不具備碾壓諸葛旦的實力,但也擁有了將他殺死的能力。
徐鶴賢此時便眼前一亮,立即抬腿走了過去,他自然能夠明白諸葛旦的胸膛塌陷下去意味著什麼,但出於保險起見,他還是朝著薛忘憂詢問道“薛院長,這山外修士可是已經被您廢了?”
薛忘憂的酒量雖然很高,但連飲了兩壺酒,也是有些進入了微醺的狀態,一壺神仙醉,一壺醉仙翁,本身便是烈酒,若非修行之人,普通人但凡飲上一口,就有可能醉的不省人事。
他緩緩打了個酒嗝,很是隨意的咕噥道“以他現在體魄的強度,尋常的四境修士便能傷他,但是在他站著不動挨打的情況下,不過現在他確實也沒有了反抗的能力,所以你可以放心。”
徐鶴賢當即向著那些玄政司的甲士招手,又朝著薛忘憂揖手為禮,說道“陛下有令,要親自處置這山外修士,眼看黎明在即,徐某便先押送此人進宮,還望薛院長隨同護送,免得路程中出現什麼意外。”
薛忘憂微微眯著眼睛,瞧了徐鶴賢一眼,自然知曉他如此急切是何意思,隨口說道“你徐司首可是有著五境門檻下最強的稱譽,難道還應付不了一個半廢的山外修士?老夫還要回去睡覺,便不進宮了,若你實在放不下心來,不還有江聽雨那些天樞院的人在嘛。”
他沒再理會徐鶴賢,徑直便朝著卓丙春走去。
徐鶴賢沉默了一下,便也沒有再多言,吩咐屬下押解著癱軟在地的諸葛旦,就算諸葛旦不再具備五境的力量,但那肥碩的身軀,顯然也不是那麼輕易就能架起來的,好在他們都是三境巔峰的修行者,不至於連個胖子都抬不起來。
江聽雨沒有在意徐鶴賢那明顯搶功的意圖,而是第一時間便派出暗探,去通知皇帝陛下這件事情。
隨後他便也和徐鶴賢一道,押送著諸葛旦入城而去。
在遙遠的天際,有著一抹光亮衝破黑暗,緩慢升起。
那是黎明的曙光。
若說徐鶴賢想要裝作一個看客,不讓自己陷入局中。江聽雨除了拉開這張捕魚的大網外,也全程都在觀望,但唯有卓丙春才是真正純粹的一個看客。
他望著晃悠悠走來的薛忘憂,微笑著說道“師弟在飲酒嬉鬨之間,便把在都城
作亂的山外大魚弄殘,被某些眼睛注意到,咱們離宮劍院的人氣或許也會跟著有所增長,說不定會有很多年輕人想要拜入劍院。師弟和這些山外修士的緣分,當真妙不可言。”
薛忘憂冷聲道“這種狗屁的緣分,不要也罷。”
薛忘憂的少年時期,便是山外修士和天下為敵的蕩魔時期,他的修行道路,是從斬殺山外修士開始的,而現如今又在都城外輕易虐殺五境的山外修士,更奠定了衰敗的離宮劍院依舊很強大的事實,的確也是很妙的緣分。
離宮劍院人丁稀少,真正能夠獨當一麵的劍修亦是屈指可數,在某些方麵而言,離宮劍院的存在是處於很尷尬的不上不下的境地,雖然他們並不在意這些,但也想著能夠有更多的門徒找來,真正讓劍修遍及薑國。
雖說世人皆很清楚薛忘憂劍仙之下第一人的稱號,但薛忘憂終究是很多年未曾出過劍了,現如今雖然依舊未出劍,但輕易碾壓五境的山外修士這件事情,也足以看出,薛忘憂依舊是那個名副其實的薑國第一劍修。
卓丙春神情上展露著笑意,看著南城門裡那些年輕人,說道“雖然宮裡發生那件事情,讓都城暗地裡起了些亂子,但對於這些年輕人而言,卻也是得到了想象不到的好處。”
薛忘憂平靜說道“都城已經安穩了太久,這些資質妖孽的年輕人,也在世人的推崇中享受了太久,雖然不能一概而論,但他們的確需要重新體會到曾經在修行道路上苦苦掙紮的困境,破而後立,才能走得更長遠。”
卓丙春說道“正因蕭知南那個丫頭不斷的在挑戰強者,所以她的修為明明要稍弱於沈秋白和北藏鋒,卻能在和山外修士的戰鬥裡,發揮出更強的力量。”
薛忘憂側目望向蕭知南,說道“上官瓊羽確實教出了一個好徒弟,讓我都有一種想要把她徒弟搶過來的念頭了。”
卓丙春微微一笑,說道“蕭知南的性格便如她老師一般,很倔強,你這個念頭恐怕也隻能在心裡想想了。”
他隨即又忽然說道“最讓我覺得有趣的事情,是李夢舟這小家夥。他有勇氣向諸葛旦拔劍,並不是讓我覺得很意外的事情,是他以三境巔峰這般弱小的修為,居然能夠抗住諸葛旦三息的時間,而且在那種幾乎必死的局麵下,活了下來,最是讓我覺得訝異。”
薛忘憂撇了撇嘴,說道“畢竟是我的徒弟,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卓丙春望了自己師弟一眼,說道“他目前隻是內院的弟子,如此說來,師弟是有打算把他培養成親傳麼?”
離宮劍院的弟子當然不全是夠資格稱薛忘憂為老師的,自然也不具備被其稱為徒弟的資格,整個離宮劍院裡,也就是大師兄、三師姐和四師兄為離宮親傳,是薛忘憂的正式弟子,葉瑾瑜和江子畫也隻是備選。
便也意味著除了三名親傳弟子,和例如葉瑾瑜和江子畫這般具有潛力的弟子外,剩下的劍院弟子都很難入得了薛忘憂的眼睛,全是沒有資格以離宮劍修的身份在天下行走的。
離宮劍院的臉麵是稍微有些薄,外院和內院,能夠代表離宮劍院臉麵的弟子,數來數去,也就隻有那幾個人。
雖然薛忘憂不會厚此薄彼,但如果再沒有新得親傳入世,離宮劍院就可能真的要退出五境上宗的位置了。
哪怕親傳和真傳在離宮劍院裡沒有什麼區彆,薛忘憂也從沒有手把手教過誰,也就是傳下理念,其餘的都是弟子自行領悟。
但薛忘憂有責任在有生之年培養出更多能夠獨當一麵的劍修,否則在他仙逝之時,便也是離宮劍院走向末路的時候。
他和自己的師兄卓丙春相互扶持,苦苦支撐著離宮劍院,實在很累。
雖然後輩裡,有三名親傳,但在五境上宗這種位置的修行山門,是真的說不過去,誰也不能保證在若乾年後會是什麼模樣。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薛忘憂內心裡變得有些多愁善感,他語氣平靜的說道“若他能跨過四境那道門檻,便也有資格成為離宮親傳,否則也隻是個廢柴罷了。”
就算離宮劍院裡尚且有著不少跨過四境門檻的弟子,但誰也沒有像李夢舟這般,僅僅花費了半年的修行,便迫近了這道門檻,在資質方麵,自然是不能相比的,說來公平,也不公平,這沒有什麼道理可講。
迎接著黎明的曙光,薛忘憂和卓丙春沿著山路,回返離宮劍院。
北藏鋒和沈秋白、鐘溪言也一同離開。
謝春風則望著寧浩然,沉默了片刻,說道“彆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等養好了傷,我會來尋你。”
寧浩然想著謝春風這番話說的是什麼意思,隨即很快的醒悟過來,認真說道“沒想到你還記得這件事情,但你不要誤會,我絕對沒有忘記,其實我也很期待的。”
謝春風滿腦門的黑線,若非有傷在身,根本無法催動氣海裡的靈氣,他肯定要拔劍砍死寧浩然。
你聽聽,這是人話嗎?